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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田撫著他的頭,心裡也是悵惘,竟然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原先小小一個孩子,不過轉眼之間便長到這麼大了。但哪怕很是不同了,面前分明就是他沒錯,哪怕長大了一些,可哭起來還是那樣子。在她面前卻也與小時候無異。急著表功,自己做了些什麼事,蘇任怎麼說,舅舅怎麼說。哪些事不曾做成,早時不曉得是甚麼原因,後來卻才曉得是怎麼回事。
又說以前自己好心辦了些什麼壞事,是哪位大臣收了爛攤子“但錯就是錯了,對就是對了,哪裡有隻受讚揚而不能受指正的呢,他們在朝上說,我也都認了。”他說著,一時又想,自己說這些幹嘛?又說起別的事。他原有很多話要跟母母說的。可現在也想不起來。
兩個人說了會兒話,便有外頭內侍官探頭探腦。
齊田笑“是有甚麼事找你,你去吧。”小皇帝有些不捨得,但還是站起來“那一會兒再來看母母。”轉過去,面目便肅厲起來。
等他走了,椿便連忙讓長貴去把御醫請來。
御醫來了還納悶,不是才將將看過嗎,並沒甚麼不好的。可再搭脈來看,卻是愕然,若說之前的脈象是如日中天,現在的脈象卻是漸有頹勢了。哪怕細不可查,但他是什麼人?祖宗上可是出過醫仙之稱的聖手。這些變化逃不過他的眼睛。
椿聽了卻是不解“大人是甚麼意思?”
御醫斟酌道“恐怕即為凡人,便逃不得生老病死的。”齊田這些年似乎沒甚麼改變,可醒來之後卻比尋常人的時候過得要更快,已露出日暮的光景來。問“娘娘可曾由高處墜落,傷過內腑?”
長貴連忙說“可當時養過來了。並沒有大礙。”
“原先有過傷,年輕時不覺得。現在人一醒,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長成舊疾”說著想了想,又再探了探脈,起來臉色便不太好“恐怕還更勝之。咯血就是這個緣故。”
椿一聽,便要落淚“這可怎麼好?”
御醫也無可奈何。他一生也沒有見過這樣的病例。
齊田到卻釋然,她來來轉轉,說是一輩子,卻過了別人兩世那麼多。想必上天也有公道在,哪能好處全叫她佔了。反到逗椿“快把銅鏡與我,看這一會兒皺紋長了出來沒有?”
椿竟慌張起來,連忙跑去叫人搬銅鏡。
回來卻看主家在對自己笑。急“娘娘還笑得出來!”
齊田笑讓御醫退下去,對椿說“我只是老而已。又不是要死了。”
長貴嚇了一跳,連連呸了幾聲“娘娘童言無忌。”對他來說,如今齊田看著更是小輩了。
兩個人扶著齊田走了好一會兒路。
入夜時,齊田便已經能慢慢自己走幾步了。宮人擺膳等著皇帝來,她一步步移到殿外,便看到宮牆外頭許多天燈,如繁星似地升空飄搖而去。小宮人討喜,說“外頭都曉得太后娘娘醒轉,在為娘娘報謝天恩呢。”
不一會兒又有太皇太后身邊的宮人來探,說是太皇太后原也想自己來,但病了幾年了,現在不大出得門,光是把衣裳穿整齊都氣喘吁吁。大約這是個得信重的老宮人,自持有幾分臉面,還說起徐鱗殺了那十幾個伴讀的事。
“都是太皇太后的族親。也並示犯甚麼大錯。”大有徐鱗握權自重的意思。
椿當先便不愛聽。那時候幼帝驟然失了依靠,太皇太后便趁虛而入,若不是徐鱗,豈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光景了。
齊田卻不言語。
老宮人見狀以為有戲,便到哭了起來,一頭白髮微著動作微顫,跪泣道“太后娘娘一病不起後,聖母太皇太后也過世了,咱們太皇太后本來好好的,想著自己或能幫襯著皇帝陛下些,可就是那一遭,被徐鱗給嚇得不能行了。奴婢身為宮人,可也心疼娘娘。大膽詰問,徐家這是要幹什麼呀?只恨不得皇帝陛下身邊的人都死光他徐家獨大不成?奴婢也曉得,到底以前徐家對您是萬分敬重的,初時太皇太后也以為徐家忠心,可後來一切便再不相同了,時日久遠難名人心生變。說來您與太皇太后一樣,都不是姓徐的。便是不為太皇太后討個公道,也要想想自己。”
說完,卻聽到頭上人輕笑。
老宮人一時忐忑。不知道太后在笑什麼。想想太皇太后如今也沒甚麼好怕的,一族死了十幾個後輩,這個仇卻是不能不報,還是硬著頭皮伏在地上不肯起來。她是個忠僕。便是為主家赴死也願意。
齊田笑完,說“來來去去,都是這些套路。”不理這老宮人,目光越過重重飛簷,只往外頭看,過了良久,對椿“拿衣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