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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廂房門口看熱鬧的民兵隊長黃瞳,應著,
跑到洪泰嶽面前,說,“支書,村長,公安員,土地改革時,這棵樹分到我的名
下,但這棵樹,自分到我的名下後,就沒結過一顆杏子,我準備立刻殺了它!這
棵樹,與西門鬧一樣,與我們貧僱農是有仇的。”
“你這是放屁!”洪泰嶽冷冷地說,“你這是信口胡說,想討我的好就要實
事求是,杏樹不結果實,是你不善管理,與西門鬧無關。這棵樹,雖然分在你的
名下,但遲早也是集體的財產,走集體化的道路,消滅私有制度,根絕剝削現象,
是天下大勢,因此,你要看好這棵樹,如果再讓驢啃了它的皮,我就剝了你的皮!”
黃瞳在洪泰嶽面前點頭連連,臉上全是虛笑,兩隻細眯的眼睛射出金光,咧
著嘴,齜著黃牙,露出紫色的牙齦。這時,他的老婆秋香,西門鬧曾經的三姨太
太,用扁擔挑著兩個籮筐,籮筐裡放著兩個嬰兒,黃互助,黃合作。秋香,梳著
()
飛機頭,頭髮上抹著悶香的桂花油,臉上塗了一層粉,穿著滾花邊的衣衫,綠緞
子鞋上繡著紫紅的花。她真是膽大包天,竟然穿戴著給我當姨太太時的衣衫,塗
脂抹粉,眼波流動,一身媚骨,一身浪肉,哪裡像個勞動婦女?我對這個女人,
有清醒的認識,她心地不善,嘴怪心壞,只可當做炕上的玩物,不可與她貼心。
我知道她心氣很高,如果不是我鎮壓著她,白氏和迎春都要死在她的手裡。在砸
我狗頭之前,這個娘們,看清了形勢,反戈一擊,說我強Jian了她,霸佔了她,說
她每天都要遭受白氏的虐待,她甚至當著眾多男人的面,在清算大會上,掀開衣
襟,讓人們看她胸膛上的疤痕。這都是被地主婆白氏用燒紅的菸袋鍋子燙的啊,
這都是讓西門鬧這個惡霸用錐子扎的,她聲情並茂地哭喊著,果然是學過戲的女
人,知道用什麼方子征服人心。收留了這個女人,是我西門鬧一片好心,那時她
只是個腦後梳著兩條小辮的十幾歲女孩,跟著她瞎眼的爹,沿街賣唱,不幸爹死
街頭,她賣身葬父,成了我家的丫鬟。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女人,如果不是我西門
鬧出手相救,你要麼凍死街頭,要麼落入妓院當了表子。這表子,哭著訴著,把
假的說得比真的還真,土臺子下那些老孃們一片抽泣,抬起襖袖子擦淚,襖袖子
明晃晃的。口號喊起來,怒火煽起來了,我的死期到了。我知道死在這個表子手
裡了。她哭著喊著,不時用那兩隻細長的眼睛偷偷地看我。如果不是有兩個身強
力壯的民兵反剪著我的胳膊,我會不管三七二十一,衝上去,給她一個耳光,給
她兩個耳光,給她三個耳光。我坦白,因為她在家庭裡搬弄是非,我確曾抽過她
三個耳光,她跪在我的腳前,抱著我的腿,淚眼婆娑地望著我,那眼神之媚,之
可憐,之多情,讓我的心陡地軟了,讓我的屌猛地硬了,這樣的女人,即便是搬
弄口舌,即便是好吃懶做,又有何妨,於是三巴掌之後就是如醉如痴的纏綿,這
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啊,是治我的一帖靈藥。老爺,老爺,我的親哥,你打死我吧,
你弄死我吧,你把我斬成八段,我的魂也纏著你……她猛地從懷裡摸出了一把剪
刀,對著我的頭刺過來,幾個民兵把她攔住,把她拖下臺去。直到那時,我還認
為,她是為了保全自己而演戲,我不能相信一個與我如膠似漆地睡過覺的女人,
會真對我恨之入骨……
她挑著互助、合作,看樣子想去趕集。她對著洪泰嶽撒嬌,小臉兒黑黑的,
彷彿一朵黑牡丹。洪泰嶽道:“黃瞳,你要管住她,你要改造她,讓她改掉那些
地主少奶奶的習性,你要讓她下地勞動,不要讓她四鄉趕集!”
“聽到了沒有?!”黃瞳攔擋在秋香面前,說,“書記說你呢。”
“說我,我怎麼啦?趕集都不讓,那為什麼不把集市取消?嫌老孃迷人,那
你就去弄瓶鏹水,給老孃點上一臉麻子!”秋香的小嘴,吧吧地說著,弄得洪泰
嶽好不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