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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根挖出,形象從仁善大德淪為清遺漢奸,呂宋太子集天廟裡的劉墉石像,不是被潑上糞水,就是被砸掉手臂,甚至還斷過頭顱。
歷史長河從來都是蜿蜒曲折的。當英華立國奔向百年之際,血脈族爭論和大同新義在中洲乃至寰宇生根開huā,中洲和天竺變動之後,國人回首,才恍悟當年同盟會之策的英明決斷。
在英華所割三座島上創立的土人國家,不僅沒有建起領導者所謂的“土人天國”反而日日爭鬥,殘酷烈於與英華爭鬥百倍。原本是一個國家,不到五十年,就分裂為十多個名為國家,實為部落的群體,相互征戰不止。
英華在呂宋本島人口已達千萬時,這三座島上的土人人口依舊沒突破百萬,除了一些粗糙的農業,經濟支柱全來自種植園,而種植園又由英華資本控制。這些國家的統治階層與英華資本緊密勾結在一起,歡快地壓榨底層土人。
三座島所聚起的幾座稍具規模的城市,乃至日後馬六甲、蘇門答臘興起的土人城市,全都是英華勢力範圍。華人在這裡盡享貴人待遇,土人自甘為奴。不僅租界林立“土人與狗不得入內”的華語牌子更四處高掛。
百年之後,第二次世界大戰陰雲密佈時,南洋土人國家已陷入水深火熱之中,這些國家裡的“**派”不斷呼號,懇求英華“接納遊子”甚至有國家全民投票,百分之九十贊同“迴歸母國”可得來的全是英華的冷臉。
這時候在英華國內,誰要抱著開疆拓土的虛榮之心,鼓譟接納它們,誰就要被罵作國賊。
南洋的百年變動,被英華歷史學家概括為“吐故納新”而英華為什麼能完成這樣的吐納,國人不得不承認,是劉墉這樣的人所堅持的仁人之義,是天人大義應於國家和民族內外時的延伸。有這樣的大義,英華才能守住根本之利。若是沒有這一道人心底限,只圖快意恩仇,以屠刀相向,土人蠱毒終究會留在英華體內,不知什麼時候發作,潰及心肺。
於是劉墉的形象再度轉變,不僅呂宋太子集天廟被修繕一新,石像變作了銅像,這一段歷史也成為夫子們教導學生仁人大義的典範,成為英華治政的寶貴經驗。
若是劉墉地下有知,回首自己前生,再看自己身後世事,不知會有何感慨,就如同時代著名政論家袁枚所評那般:“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這一番歷史之漾,在劉墉去世時,就連正將《論文明》傳授給李克載的李肆都預料不到,李克載本人更是毫無所覺。
李克載正為《論文明》中的一論而震撼:“今人世,人人平等浩浩蕩蕩,其勢如江河入海,絕不可逆,其表就在仁人之義。所謂‘文明”就是一個‘仁’字。此‘仁’何謂?無他,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如此而已。看一個國家是否文明,就只看它對國民,以及國民相待之間是否作到了仁,而不是將國民還劃分幾等,按等相待,尊卑有別,甚至還將國家視為一類人統治另一類人的工具。”【1】
“比照舊世,此論很容易誤解,那就是將腐儒之仁與今世之仁混淆。腐儒之仁謬在何處?在內外不分,仁施於外而損及內,也即言,仁有界線。就如人倫一般,也有親親尊尊之分。”
“今人世將起的最大動盪,就在這仁人的界線該怎麼定。因這界線,才有內外之分,有敵我之分。這界線不是一條平直之線,只要有公利,就有相通之仁,例如人與天地,這仁也在寰宇間。但仁普及寰宇該在未來世,今世人看今世事,寰宇之仁,我們只能看到零碎,我們更需要注意的是以國家之器來載這個仁。”
“但是不是仁只在國家之內,國家之外就是非仁之所呢?非也,內外是等次之分,而不是有無之分。若是國家之內有,國家之外,那仁之等次,就要在國家之內展開。如此國家,不就回到舊人世了麼?”
“今人世的國家,就是讓這國家之器能均平於仁,再將次仁推之寰宇。沒有次仁於外,仁又何以在內均平?由此來看,今人世與古人世又有一差:國家這個器,與仁正好相契。我們還可由此推及,有國家之器承載,仁才能發於國家之外,寰宇相連,讓今人世走向未來世,到未來世時,寰宇一體,仁及於所有人。所謂文明之路,就在於此。”
“提到仁之內外,先賢早有言:內聖外王,這條界線,這個道理,先賢早已論透了啊,我們要去把握的,就是這樣一條變化著的界線,在變化中求知,在動盪中求穩。而這靠君王一人,靠權繫於君王的官僚,都是辦不到的。只能靠人心相競,在競中看到這樣的界線。”
看到這,李克載深深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