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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在北洋之內,相比建州朝鮮,日本的天人黨起義還更抓人眼球。因此國中報紙對建州朝鮮之變的報道很少,就算是特別關注周邊局勢的《中流》,也只在副版裡發了篇小報道,文章標題還是滿溢著驚悚味道的“建滿愛新覺羅氏絕族”。
崇明島滿洋沙靠海之處,一片建築掩於松杉之間,三面高牆圍住,寧靜中帶著一絲肅穆的冷意。靠海的沙灘上,一條泊船木橋深入海中,正是退潮時,棧橋支柱根根露出。
棧橋上,一具輪椅停在橋頭,輪椅後是兩個侍女。一個侍女舉傘擋著冷風,另一個侍女扶著架在輪椅上的架子,架子上是一份報紙。輪椅上一個沒了臂腿四肢的老婦人看罷一頁,就恩一聲,再由侍女翻頁。
侍女都是附近招來的民女,為這老婦人氣度所攝,服侍得無微不至,但一直都不明白老婦人的根底,也感受不到喜怒。因此當老婦人的身體微微抖了起來,咽喉中也響起格格細聲時,都份外不解。
再仔細看去,兩個侍女都嚇了一跳,老婦人兩眼暴著精光,緊緊盯住報紙某處,似乎能如透鏡聚光,即將點燃報紙,而一張似乾枯橘皮的臉頰也升起火紅光潤,整個人再不復多年來的淡漠之氣,就像一隻正在爆炸邊緣的大炮仗。
“退下!”
老婦人粗著嗓門道,侍女對視,猶豫不定。她們是官府所聘的看護,並不是老婦人的私屬,職責是保證老婦人的安全健康,可不是對老婦人百依百順。
“沒聽到嗎!退下!滾!滾到我看不到的地方!”
老婦人怒了,可她沒有臂腿,除了言語外,就只有用下巴去撞報架,以展現她的怒意。
“一刻之後來接我,讓我安靜安靜。”
侍女更不敢離開,老婦人沒轍了,語調轉柔,透出一股滲人的淒涼,兩個侍女終於離開了。
“永琪……兒啊,為什麼……為什麼……嗚嗚……”
待侍女離開,馬爾泰…茹喜,曾經的大清慈淳太后,驟然嚎啕大哭,用腦袋撞著報架,淚水飛濺,痛苦至極。
茹喜落到今日,都是親生兒子永琪害的,可她卻生不出一絲恨意。如果說她這輩子還有什麼所求,那就是盼著兒子能幡然醒悟,認自己這個親生母親。
認罪愧疚什麼的都不必了,只要認自己這個娘,讓自己這輩子還能品到母子相親的滋味,哪怕只有一刻時間,哪怕只有一絲真意,她都無憾了。
就是這樣的心意支撐著她活下來,支撐著她在這座荒島的“療養院”裡,坐看潮起潮落,船來船去。
有時候,她甚至都在盼著,李肆能揮兵入朝鮮,把她兒子抓了回來,跟她關在一起。可再想到刀槍無眼,說不定會傷了兒子,又轉為幻想英華一國轟然垮塌,兒子帶著滿人,舉著黃龍旗入關,再次紫氣東來,統治中原。這樣的母子相會,不是更全了公私之義嗎?
可惜,她在這崇明島上待了十多年,親眼看著南面的吳淞船廠和碼頭吊架林立,無帆大船日日增多,汽笛聲充塞兩耳,黑白煙氣與如雲船帆並立。英華國勢日新月異,她一一看在眼裡。如報上所說,舊世一去不復返,華夏已入今人世,她的幻想註定只是虛妄。
於是她漸漸消沉了,國家怎麼樣,人世怎麼樣,滿人怎麼樣,她都不在意的,她只在意她的兒子。
可沒想到,今日看報,建州朝鮮大亂,整個建滿的愛新覺羅都被殺光了!兒子永琪一家三十多口,被篡位逆賊盡數槍決,全家屍首吊在平壤城外,曝屍十日示眾,再剁碎焚為灰燼,挫骨揚灰。
這噩耗太過驚駭,茹喜的血液似乎都化作了淚水,怎麼都停不下來,整個人也恍恍惚惚,對人世再無半分留戀。
“早就該死的,為什麼還要活著?還要受這番罪!悔啊!”
一刻早已過去,侍女聽到哭聲,退得更遠了,就等她自己平靜下來。可沒想到,平靜下來的茹喜,已經有了決斷。對她來說,這決斷已下得太遲了。
艱辛地用腦袋頂開報架,茹喜將沒了四肢的身體壓在輪椅一側,心中再念一句“兒啊,親爸爸來了”。
腦袋引著身體猛然一傾,輪椅翻倒,茹喜撲入棧橋下的海水裡,砸起一朵浪huā,涼意從頭頂侵透全身的瞬間,茹喜感覺到了一股從未體驗過的輕鬆,吸足了福壽膏也難以領略到的輕鬆。
噗……
想象中的沉海之狀並沒有倒來,反而是腦袋衝進了柔軟的沙子裡,一直陷到額頭,海水的冰涼感只到胸口,半個身子還露在水面之上。自棧橋上看下去,沒了四肢的茹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