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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想要嚇唬他,沒那麼容易。
陸嶸諷刺地笑,看著眼前幾乎完全陌生的庶弟,他淡淡道:“一邊是一個老姨娘生的兒子,一邊是我,是出身王府的兒媳婦,是他最疼愛的小孫女,是皇上都要敬重三分的莊王,你說,父親會選擇信你,還是我們?”
陸峋臉色終於難看起來。他從小最恨的就是父親偏心,現在他不受寵的事實再次被兄長揭發出來,陸峋一邊不想承認一邊又無法反駁,惱怒不甘在體內橫衝直撞,雙眼彷彿要殺人一般盯著陸嶸,額頭青筋暴起。
陸嶸無動於衷,繼續道:“至於名聲,你敢詆譭宗室女,恐怕皇上第一個要你的命。”
陸峋因為憤怒漲紅的臉,陡然白了下來。
他敢賭嗎?
他能威脅的是三嫂的名聲,陸嶸拿捏的,卻是他的眼睛,是他的命。
陸峋不甘心輸給陸嶸,不甘心就這樣灰溜溜地離開京城,可他不敢拿命堵,命沒了,就什麼都沒有了。眼睛呢?父親會為了維護三哥狠心弄瞎他嗎?想到父親對三哥過分的偏愛,陸峋苦笑,他同樣不敢賭,他一個庶子,在父親心裡份量最輕,最賤。
所有的戾氣都化成了苦忍,最後看眼平平靜靜似乎萬事胸有成竹的兄長,陸峋低下頭,袖中雙手攥得緊緊,“好,我走,明天我……”
“今天走吧。”陸嶸再次打斷他,對上陸峋憤怒的目光,陸嶸眼裡終於露出一絲煞氣,平時越是溫潤謙和的人,真的發起威來,簡單一個眼神就能壓過對手的兇光畢露,“四弟,我昨晚一晚沒睡,不止一次想要提劍去殺了你,我勸你馬上離開,不然我不敢保證會不會後悔此時的決定。”
陸峋咬牙,“一點徵兆都沒有,你讓我怎麼跟父親說?”
陸嶸都替他想好了,“你可以留封書信,稱要出門遊歷,然後帶上銀票裝作出門會友,晚上別再回來。”
陸峋死死盯著他,想要刺激陸嶸幾句以發.洩心頭怒火,才要開口,又怕激怒陸嶸無法全身而退。垂下眼簾,陸峋深深呼吸,走到門口前才站定,側對陸嶸道:“三哥,你好好保重,咱們,後會無期。”
陸嶸一言不發。
陸峋大步跨出屋門,走出三房一段距離了,他才回頭,目光狠決地盯著陸嶸書房的方向。後會無期?那不可能,他一定會回來,以更強勢的姿態回來,屆時他要連父親一起報復,他要讓父親後悔這麼多年的偏心,他要讓陸嶸後悔今日的一時心軟,他要他妻離子散!
三房這邊,陸峋才走,陸嶸就將孟全喊了進來,沉聲一陣囑咐。
孟全駭然地抬起頭。
陸嶸沒有解釋,只平靜地看著他,“能做到嗎?”
孟全回神,面對主子的質疑,他撩起衣襬跪了下去,目光堅定地承諾道:“三爺放心,我保證讓他走得無聲無息,死不見屍。”
孟全武功高強心思縝密,陸嶸還是很信任他的,“去吧,小心行事,注意別打草驚蛇。”
孟全頷首,神色凝重地走了。
屋裡只剩自己,陸嶸緩緩轉身,目光投向窗外。院子裡晨光明媚,鳥語花香,一片欣欣向榮的繁茂景色,可陸嶸看到的卻是妻子被人逼迫投湖自盡,是女兒幼年喪母,跪在棺槨前泣不成聲,是他丟了妻子女兒,一輩子活在無窮的悔恨當中,如行屍走肉。
所以即便是上輩子的仇,他也要陸峋血債血償。
一個時辰後,陸峋揣著他從小積攢的所有銀票,只帶貼身長隨騎馬離開了陸家。主僕倆剛拐出這條巷子,孟全也出來了,卻是策馬朝相反方向而去。看似背道而馳,沒過多久,簡單喬裝後的孟全就在南城門附近一個陰暗處,等到了陸峋主僕。
戴好笠帽,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臉絡腮鬍子,孟全翻身上馬,不緊不慢跟在兩人身後出了城。
當天傍晚,陸斬從兵部回來,意外發現院子裡站著一個眼生的綠衣丫鬟,侷促不安地站在那兒,瞧見他,綠衣丫鬟更慌了,滿頭大汗跑過來,撲通跪下,雙手哆哆嗦嗦舉起一封信,“老爺,四爺,四爺他不見了,這是奴婢在他房間找到的……”
不見了?
陸斬蹙眉,接過並未封口的信封,取出信,只有寥寥幾行字,簡單交代了四子的動向。
看完了,陸斬臉也黑了。
好啊,他眼裡最安分守己的四兒子,一聲招呼不打,離家出走去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