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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下凡也難救,只要那碎片一出,他就會立時氣絕,可要說皇后動的手?怎麼可能?
“別……哭……我時間不多,讓我把話交代完。”他氣若游絲,神志卻似乎很清楚。
去尋俞眉遠之前,他命廣勝給他服下保命丹,護住他最後一絲命脈,如今已是迴光返照。千算萬算,他從未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在這樣的日子裡突然死去。他怕死,所以總悄悄防著身邊人的暗算,即便是她也不例外,然而真到了要死的時候,那些恐懼反倒都散了,只不過還有太多事放不下,叫他拼著最後一口氣。
薩烏未除,塞北未定,朝廷不安,儲君不穩……他有太多事要操心。作為一個帝王,他無愧於天下百姓,無愧於大安朝的這片大好河山,可作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他始終虧欠他們母子良多。
餘生,本想著破鏡重圓,與她再修舊好,可不想,只不過一點風波就毀了他與她之間所有的期待,也許在這漫長的歲月裡,他們早就無法回頭了。
這愛情,就是他少年時潑去的一盆水。
覆水難收。
“我死後……把屋子清理乾淨……把我的衣裳換了……抬到……到寢殿裡……秘!不!發!喪!”惠文帝忽然重握崔元梅的手,眼眸卻猙獰一張望向俞眉遠,話裡透出屬於帝王的肅殺之氣,“霍汶、霍錚都不在……京城,沒人……能幫你們……我的死……你們能瞞多久……就多久……”
俞眉遠拼命點著頭,眼眶已紅,她死死壓抑著淚水。說不上來是悲傷多點,還是驚愕恐懼更多些,她心思亂極,只能記牢他說下的每句話。
“我死之後,怕京城要大亂,霍簡和張家不會容許汶兒坐上帝位,他們必會想盡一切辦法搶佔先機,擁立霍簡為王,給霍汶安上通敵叛國與謀逆的名頭。時間太緊迫,來不及等汶兒回來,他們必會先在京中設下陷阱,所以,不要叫汶兒一個人回來。”他斷斷續續說著,看向崔元梅,“傳位於霍汶的遺詔,我早就立好,藏在你畫像的軸中,玉璽在我床邊暗格中,這兩樣東西你們想方設法帶出去交給他,以示正統,到時候帶兵回京,也師出有名!”
說來真是可笑,他這皇位就是與兄弟爭搶回來的,如今到了他兒子身上,竟也要面臨同樣的局面。
手足相殺。
崔元梅只是搖著頭,一個字都已吐不出來。
“你們再記幾個人……宮裡東儀門的羽林軍統領郭傑與西儀門的孫川,都是我的人,必要之時,拿我信用找他們!”惠文帝說了良久,氣息越來越弱,目光亦開始渙散,“還有……如今鎮守塞北的鎮遠大將軍姜夢虎,可信!把兵符帶給錚兒……要他找姜夢虎,助汶兒一臂之力!兵符與玉璽放在一起,都帶走!”
“都記住了?”惠文帝言罷,似乎很疲倦地閉了眼。
“霍遠寒,不許死,你睜開眼!”崔元梅悲泣著把頭低到他臉前,散下的發垂到他臉頰上,她染血的手撫過他的臉,一聲又一聲叫他的名字,“霍遠寒,不許死!你欠我的東西,一死難抵,你不許死,你要用一輩子賠給我!怎麼能說走就走?怎麼能把什麼都留給我?你不許死,霍遠寒……”
惠文帝又緩緩睜了眼:“元梅,我有許多年沒聽你叫我的名字了,真好聽,你再叫兩聲好不好?”
“霍遠寒,霍遠寒,霍遠寒……你別死,我一輩子都叫你的名字給你聽!”崔元梅眼中淚水不絕,似夏雨滂沱。
恨了這個男人二十年,到如今她才發現自己還在愛著他。
“真好聽。”惠文帝笑笑,忽道,“你們都聽著,別把今日實情告訴汶兒、錚兒和長寧……朕是為救皇后而逝……絕非皇后弒君!都記住了!記住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再度閉眼。
“元梅,我先走一步,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你別怨……我……”
“霍遠寒!”崔元梅泣鳴一聲,用力抱起他的頭,將他摟在懷中。
他不再睜眼,手軟軟垂下,無力再握她的手。
……
俞眉遠捂緊唇,起身退到牆邊,壓著聲沉默落淚,她耳邊全是崔元梅與廣勝哭泣的聲音,滿屋的血腥味越發的濃烈,催得人胸口一陣一陣發悶,冰塊化了許多,她手腳冰冷,如置嚴冬。
腦中嗡嗡作響,像無數蜂蠅一擁而入,攪得她難以靜心。
她難受至極,手不自覺地撫向胸口。夏日衣薄,她指尖觸到了頸間掛的龍影玉,溫潤的觸感入手,像霍錚撫過她的手。
想到霍錚,俞眉遠亂糟糟的腦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