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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和八年,狄蠻被盡數驅逐到了漠北喀斯河以西的荒原上。前後八年的苦戰,大安朝終於迎來最盛大的捷報。魏家軍班師回朝,大安朝萬民同慶,惠文帝大喜之際宣佈大赦天下,整個兆京陷入狂歡。
此前因戰事艱難,國庫吃緊,上至宮中貴人,下至販夫走足,都不敢大肆宴請作樂,如今都敞了懷的樂。宮裡論功行賞,慶典不斷;宮外夜夜笙歌,狂飲未眠,這樣的狂歡持續了一個夏天才漸漸淡去。
歲月無聲,年年花似,年年人非。
俞府的總角小兒已長至豆蔻年華。
兆京九月,夏盡秋初,天還未冷,帶著夏日的後勁,熱得又悶又燥。俞府東園的花已換成了菊,各種顏色鬥彩似的在園子裡爭相盛開,縱是秋日葉黃,也未顯半點蕭瑟。
暖意閣外的小園裡種了幾株桂樹,桂香綿綿,青嬈帶著兩個小丫頭正站在樹下扯了大花床單打桂花,預備摘淨了或醃成蜜或曬成幹,喝粥泡茶裡往裡頭扔一些,再寡淡的東西都香甜起來。
俞眉遠嗜甜,喜花香,總變著花樣折騰吃的。
“大清早的就忙上了?又是四姑娘的主意吧?”溫潤如玉的聲音從穿堂處傳來,一道纖細玲瓏的身影從紗櫥後緩緩清晰。
“薇姑娘來了。”青嬈聞言停了手上動作,上前福身笑答,“可不就是我們家姑娘的主意。”
五年前俞眉遠一出孝,惠夫人就讓她搬到了前頭的暖意閣,說是孝期過了,一個姑娘家也不好離群寡居,還是搬近些好,因而俞眉遠如今已和俞眉初一起住在暖意閣裡。
“你也別賴她,打量我不知道你們主僕兩人一個脾性,她是那主謀,你就是第一個幫兇!”於兮薇捂唇笑了,拿眼上上下下地打量她,“有些日子不見,青嬈你漂亮了。”
於兮薇年紀漸大,去年杜老太太作主給訂下門親事後,她就不好老出門,因而已在許久沒見過她們。時間隔久了,這麼猛一見,那變化便格外明顯,看得她暗暗稱奇。
青嬈身上穿著半舊的素色比甲,下面繫了條秋香色的裙子,腰間扎著藕荷色汗巾,顏色並不鮮亮,頭上挽著雙螺,髮間只戴了家常的絨花。她也不愛脂粉,素著張臉,一身的尋常打扮,但恰是這尋常的打扮還掩不住她身上那股嫵媚,才叫人驚訝。
飛勾的丹鳳眼,櫻桃似的小菱唇,笑裡帶著天生痴憨,眼裡含著脈脈情意,行動間就像要勾人似的。從前貌不驚人的小丫頭長開來,竟出落得嫵媚異常,難怪這幾年俞眉遠不怎麼使喚她出院門辦事,這樣的品貌別說是丫頭,就是擱在千金小姐身上,都容易招來禍事。
“薇姑娘又拿人取笑。”青嬈被她看得臊了,笨拙地嗔了句。
“你們四姑娘呢,可起了沒有?昨天老太太下了令不許遲,誰晚了就罰酒,你家姑娘可別又晚了。”於兮薇收了目光,說回正事。
她話音才落,暖意閣東廂房的竹簾就被挑開。
“薇姐姐不厚道,又在後頭編排我。”人影未現,俏音先出。
和著笑意的聲音如九月雪花梨,汁足甜脆,咬上一口能潤口舌心肺,從耳朵就先甜到心裡去。於兮薇光聽這聲音,還沒來得及看清人,那人就拔腿小跑到她跟前,甜甜又叫了她一聲“姐姐”。
於兮薇只覺眼前一亮,院裡所有顏色似都成了陪襯。
倒不是眼前這人有什麼傾城之美,但就是莫名讓人覺得鮮活明亮。
細看去,豆蔻年華的少女,穿了件穿花蛺蝶的嫣紅香雲綾襖,下面搭了條八幅彩雀戲櫻的寶藍馬面裙,那蝴蝶和彩雀似乎要跟著她的動作從衣上躍飛而出,靈動十分。她頭髮斜挽作墮馬髻,髻間簪著兩隻掐絲蝶鈿,輕巧討喜。
這一身鮮豔顏色,尋常人穿了只怕要被壓過去,偏她俏生生往人眼前一站,就像是花蕊間停的蝶,誰都搶不過誰的鮮豔,蝶有花方豔,花有蝶方活,美得恰到好處。
“你這丫頭,又長高了,更漂亮了。”於兮薇拉著她轉了一圈,方道。
半年沒見,原本才到她耳根的姑娘已經和她一般高了,腰枝纖纖,脖頸似玉,已有渾然天成的嬌憨韻味,再看她目似寒星,眉似遠山,又有些旁人沒有的英氣,那笑唇一勾,便讓人不由自主想跟著笑。
“快走吧,薇姐姐。”俞眉遠笑嘻嘻地接下誇,攜了她的手往外走去。
“喲,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也怕晚去了要罰酒?”於兮薇稀罕道。
“嘁。誰怕罰的那點酒。俞眉安的笄禮,我看她最好我別去,哼,我偏不如她意。”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