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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七,我沒聽錯吧?他說要娶人家!”嚴歡驚呆,喃了兩句,手往老七肩上拍去,結果落了空。轉頭一看,他才發現老七已經坐在地上。
老七也不站起,只是痴痴看著不遠處的青嬈,嘴裡叨著:“真美……”
嚴歡氣得抬腳踹了老七兩下,罵道:“不中用的,閃一邊去。”
他當下覺得這小酒館莫非是個狐狸窩不成,別說老七,連霍引這樣的人物都被勾走了魂,如此想著,他再將目光轉回酒館堂上時,坐在二樓欄杆上的女子已經腳尖一點欄杆,從樓上輕飄飄落下,像片雲霞。
她穿一身紅衣,長髮半束半披,鬢角簪著兩簇半放的山櫻花,臉頰像夏日蜜桃,飽滿圓潤,到了下巴卻收成一點瓜兒尖,眼睛透亮,唇角翹著,人如夏日香瓜,又甜又脆。
這美,便帶了三分親近,貼著心而來。
嚴歡一呆,心跟著跳了跳,忙收回目光。
果然狐媚。
……
霍引看著俞眉遠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眼前。
她懷裡抱著空酒罈,臉頰喝得通紅,額前出了汗,粘著發,髮尾勾卷,俏麗又嬌憨,和他記憶中的姑娘一般無二,甚至於……她更美了。
一年半以來的魂牽夢縈、刻骨相思,到了這一刻全都化成無聲卻激烈的感情,如一杯燒喉的烈酒,未入胃先進心,剎那燒得他理智全無。
得到她死訊時,他有多絕望,如今就有多驚喜。
就好像……再也不會跳動的心臟忽怦然而動,一聲大過一聲。
昔日種種浮掠而過,不論悲喜歡憂,都聚作眼前這女人,他此從未有過如此堅定的時刻——
他想要她。
這場生離死別的謊言與失而復得的相逢,只讓他領悟了一件事。
無謂自私,無謂生死,活著一日,他便陪她看一天日落月升。
“你說什麼?娶我?”俞眉遠繞著他走了一圈才站到他身前,仰頭問他。
聲音絲綢般輕柔,拂過他的心。
霍引點頭,剋制著想一把擁她入懷的衝動,堅定道:“是,娶你。要怎麼斗酒?”
俞眉遠把手裡酒罈往青嬈那裡一扔,青嬈信手接下後,憂心地看著自家姑娘。
“聘禮呢?”俞眉遠從他身側探頭朝外張望,霍引身後的人群自動分開,給她讓出條道來。
“今天沒帶來。”霍引目光跟著她的人轉。
“你知道我這兒的規矩嗎?沒聘禮也敢說娶我?”俞眉遠笑咪咪地打量他。
這個男人,看起來有點熟悉。
可她酒喝多了,腦袋有點鈍,一時間怎麼也想不起這人來。
“聘禮我明天就送來。”霍引想了想,又加一句,“十倍。外面這些東西的十倍,夠嗎?”
群情譁然。
嚴歡嘴張得能塞下一顆蛋,他回神之後立刻從地上拖起老七。
“老七,快快,把他帶回去,他和你一樣中邪了!十倍……我天,能給我進多少次賭坊!”
老七的酒醒了一些,卻仍是愣愣的,反應不過來。
錢老六與吳涯原在門口清點老七帶來的聘禮,聽到有人要對俞眉遠下手,便已回了酒館,恰聞此言,兩人腳步均是一頓,面面相覷。
“十倍!咱們酒館沒地兒堆了吧?”錢老六驚道。
“可以歇業半年也不愁吃喝了。”吳涯想的卻是另一回事。
兩人走到青嬈旁邊,青嬈早就聽呆。
俞眉遠卻蹙了眉,上上下下地掃視他,又繞著他再走了一圈。霍引任她打量自己,信手而立,口中仍道:“不夠嗎?不夠再加,你開口。”
她又停在了他眼前,腳步朝前一邁,靠近他一些,與他對望。
“你很眼熟!我們見過?”俞眉遠忽道。
霍引心一跳,才要報上身份,卻又看見眼前的女人臉上浮起大而甜的笑。
“玉蘭樹下,不見不散。小霍哥哥,好久不見!”
一別十一年,俞眉遠再逢霍引。
霍引摸了摸自己的臉,想起自己如今身份,不是晉王霍錚,而是雲谷霍引。
霍引這一身份,除了雲谷裡他的師父和楊如心師徒之外,無人知道真身是霍錚。因他身份特殊,不管是在雲谷裡還是在雲谷之外,只要是以霍引之名行走,他便都用了易容術。
沒想到,十一年未以霍引身份在她面前出現過,她竟然還能認得出,也還記得霍引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