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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要走兩步進裡屋收拾自己東西的,可裡間人手腳過快該疊放的已經疊放好,連該洗的衣服也被搭在胳膊上一副立馬要出去洗的樣子,穆清心下嘆息,也就沒有強去將衣服拿過來。
這世上最不能誠惶誠恐的這樣伺候她的,就是眼下的這人了。
只可惜,就算你認為你和我默契到心照不宣地步,你畢竟不是我,你也不知道我心裡究竟想什麼,沒準我伺候你不因為其它,就只是因為我願意我想那樣呢,咯,只可惜。
剛剛將屋裡擦洗一遍的人這時候已經拿著衣服出去洗了,穆清偶瞥一眼看見自己的小衣被放在水裡搓洗,終究是有些慌亂難堪,雖是丟棄了很多東西,可大家族養起來的東西哪裡能夠你說沒了就沒了。
索性想要裝作看不見,攤開孩子們交上來的述論,將將看幾個字,日頭恰好就照在案前,該是又到了吃飯的時候,遂起身去廚房。
你看,生活所有的真實感就來自穿衣吃飯,這是無法抗拒的事情,儘管在穿衣吃飯上穆清終究是少了些天賦和上心,可她還是耐心的適應這種生活,這是生活給她的變化,眼下她若尋常婦人一樣,也是為了一日三餐要操心,過的再再普通不過的尋常人的生活,高牆庭院,已經是前世遺夢。
穆清進了廚房,院裡洗衣服的人看一眼廚房裡的人再看一眼手裡的衣服,莫可奈何的抿起嘴,然三兩瞬之後就又恢復,緊著手裡的活兒趕緊幹完去廚房,他怕廚房裡的那位在吃飯上失了耐心。
因了野夫中飯不精緻也還算可口,飯罷兩人就各自幹各自的事情,屋裡這頭窗戶前的大積案是她的,那頭窗戶前的塌是野夫的,兩個人誰也不言語,她是永遠的歇不下來,野夫出去一個月了這兩天也該是忙活的時候,一下午的時間轉瞬即逝。
“啪嗒”大開的窗戶被黃昏的風吹了個趔趄撞在窗欞子驚醒了一直伏案的人,穆清回神,屋裡靜悄悄的,也不知塌上的人何時已經出去了,伸了個懶腰起身,從架上抽了本書出門。
正是金烏將沉的時候,因了晚風的緣故,天邊那通紅的雲彩跟騎著天馬似得一忽兒從這裡掠過一忽兒從那裡掠過,於是漫天就是層層疊疊的紅白藍,紅白藍裡又互相交映出其它色兒,整個天空一時間色彩豐富美極了。
就那麼抬眼在簷下看了兩眼,堵著的心緒也舒暢多了,於是舉步往出走。
出了偏院沿著小路繞過一大片竹林,石桌前面坐著的人讓穆清緊了兩步上前。
“來了。”
“嗯。”
坐石桌前先開口的人是個鬍鬚極茂盛的老人,著一身對襟夏衫,單一看看不出年齡,這老人眼睛精亮氣色極好,約莫精神矍鑠是說他的,頭也沒抬招呼了一聲繼續看天那頭的景。
穆清於是也不言語,坐下之後照例燒水洗茶過茶泡茶,然後兩人一人一杯最後開始自己看自己帶過來的書。
穆清不說話,坐著看天的老人也不說話,只兩人一個看天一個看書,間或喝一口茶,旁的動靜兒就都沒有了。
“先生,這易拔修訂的《周官總義》考究的一塌糊塗。”一老一小在竹林吃茶看書亦或看天好半天,小的那個終於開口了,卻是直斥別人修書一塌糊塗。
“哦?”老的那個回個單字,每每在小的這樣的時候就覺出幾分興味來。
“惟《泰和大典》尚載天官、春官、秋官,今散見於《泰和大典》者,地官、夏官適當闕帙。其餘四官,首尾頗為完具。易祓《周官總義》三十卷、毛應龍《周官集傳》十六卷,《集傳》早於《總義》,前者言明地夏二官實缺,又怎會在《總義》裡看見。”
“說不定是毛氏考究不慎呢?”
“怎麼可能,毛氏一生以治學嚴謹於世,他所著《龜山集》連先生都誇,反倒是那易拔後書《安石卷》盡是些華而不實沽名釣譽之作,倘若他這《總義》還有一二分可取之處,旁的那真是一眼都不需看了.”
“看了《龜山集》?”
“嗯。”
“好,那就是易拔修書一塌糊塗。”老的那個慢悠悠喝口茶,然後這麼說。
“……哦。”穆清訥訥的應了,看老先生一眼,原本指著先生有什麼高見,誰成想人家給了個這樣的反應,近兩三個月老先生總是聽她說完話就給這樣的回應,完全不若先前兩人十句話裡有七八句是老先生說的,她只有聽得份兒。
“怎麼?”老先生見穆清訕訕的還有話說的樣子,就又問了一句。
“……沒有了。”
“有話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