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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幸運,加爾文。”
艾扎克看著已經重新歸於平靜的黑夜輕聲說道。在加州明亮的月亮下,他知道盤旋在霍爾頓家庭頭頂的厄運已經呼嘯著落了下來。
艾扎克不知道自己十分能夠從這黑暗的浪潮中全身而退,也不知道自己和加爾文的命運究竟會走向何方。
他只希望上帝能站在他和加爾文這邊。
願上帝保佑他們,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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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爾文在城市邊緣的一處釣魚俱樂部門口停下了車。在車頭的前面是被雜草纏繞的鐵絲門,門上面掛著已經鏽跡斑斑的告示牌,告示牌表面的油漆已經鏽蝕,留下了一塊又一塊宛若腐爛傷口一般的圓斑,在那上面隱約可以辨識出“科倫之家釣魚俱樂部私人領地不可擅入”的字樣。
加爾文飛快地掃視了一下後視鏡,他身後只有一片荒蕪的野地,寂靜的公路在稍遠一點的位置。在繁盛時期這座釣魚俱樂部的私人湖泊應該有著相當優美的景緻,然而隨著主人的落魄,它也迅速地凋零了——被高價移植而來的植被在高溫缺水的環境下很快就枯死,它們黑色扭曲的枝幹耷拉下來擋住了大部分的道路。加爾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他用力地踩下了油門,半舊的福特轟鳴著朝著紅褐色的鐵絲網門撞去,隨後在一聲巨響中闖入了曾經的科倫之家釣魚俱樂部內部。
加爾文緩慢地開著車往前行駛了一小段距離,這裡曾經的湖泊已經差不多幹涸成沼澤狀態——人工湖泊在大自然的面前總是十分脆弱的。
不過對於加爾文來說,這正是他需要的地方。
他沒有熄火,拿起手剎之後,他從車上跳了下來,他的帆布包掛在身後。
加爾文沉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車,然後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塊沉重的石頭放在了油門上。
他放開了手剎,然後跳下了車。
那輛伴隨了他一段時間的二手福特平穩地向前開去,嗡嗡震動著,慢慢地陷入散發著強烈水腥氣息的泥沼之中。不需要多久,這些粘稠的黑色沼泥便會將車子完全吞沒。
加爾文站在沼澤的邊緣,他耐心地看著車子紅色的尾燈在泥水中逐漸消失。
先要藏匿起車子,這是必經的程式,加爾文知道這一點,但是莫名的,加爾文卻有一種錯覺,伴隨著車子在泥水中的沉沒,他生命裡有的一些快樂似乎消失了。
他的嘴裡逐漸滲出一種苦味,背上的疼痛愈發的嚴重。隨後他理了理帆布包的包帶,朝著俱樂部的門外走去。
“嘿……”
似乎有人在他身後輕輕地笑了起來。
加爾文猛地停住了腳步朝著身後望去,然而他看到的只有黑夜中茂盛的水草和正在一點點發白的黎明時期的天空。
他什麼都沒有看見,那一聲包含著惡意的輕笑,似乎只是他的一個錯覺罷了。
但是那種背後發涼的感覺一直伴隨著加爾文回到城裡。
他跟著零星幾個哈欠連天的藍領們走下了佩羅德大街地鐵站的階梯。清晨的地鐵站比加爾文想的要安靜很多,人並不算少。有很多人是剛從夜班下班,他們的臉色憔悴,像是幾百年沒有喝到鮮血的吸血鬼,還有一些人正趕著去上早班,因為缺乏睡眠的緣故,他們每個人看上去都目光木然。地鐵站比加爾文記憶中的要顯得更加破舊,空氣中瀰漫著奇怪的臭味,大概是來自於那些睡在牆角處的流浪漢,老鼠,和這些生物一起排洩在牆角的尿液。燈管在車站的頂部嗡嗡作響,伴隨著電流的聲音閃爍個不停。
加爾文穿著一件比他本人寬大很多的棒球服,拉鍊一直拉到最上頭,衣領擋住了他的臉,而他戴著的棒球帽則擋住了他的眼睛。
他刻意與那群搭乘早班車的乘客拉開了一些距離,當地鐵轟鳴著駛入車站時,他飛快地轉過身朝著寄存櫃走去。
a101……a10……c201……
加爾文的目光轉動,尋找著艾扎克說的那個編號的寄存櫃。然而就當他最終找到了那個寄存櫃的時候,他忽然意識到有個流浪漢正蜷縮著身體躺在寄存櫃不遠的地方。
加爾文藉著帽簷投在臉上的陰影,飛快地瞥了那個人一眼。
那是一個看上去再正常不過的流浪漢——說他正常是因為他有著流浪漢應該有的亂糟糟的頭髮,有著流浪漢應該有的骯髒的臉,還有流浪漢應該有的超大破舊外套。
他用外套掩著臉,也許是因為加爾文的出現打擾到了他的睡眠,他垂著眼簾看了加爾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