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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要面子。
我想寬慰下他們父子,可不知說什麼好。
戴明強繼續誇耀著我:說我從小就有本事,不去學校就考起大學,畢業還能留在省城,還帶著父母一塊過來了。父親趕緊解釋說現在還住著租的房子。表達了相同程度的對未來的擔憂。這挺管用,話題立即移到房地產上去了。我看戴飛有些坐不住,但又不敢動,便讓他到我的房間來玩。
戴飛和我並不熟,我們的交情僅限於“知道有這麼個人”。我們的年齡相差太大,超出了能成為朋友的範圍。我進入青春期的時候他才剛上小學。如今他竄得老高,比我高出一個頭。我把電腦開啟,他拘謹地坐下。
“你平時上網嗎?”我問。
“上。”
“玩遊戲嗎?”
“偶爾。”
我遞給他一隻煙。他看著煙,彷彿看著一樣從沒見過的東西,隨後他的目光稍稍往上移了一點——這是他第一次用正眼看我。
“你爸爸的話,別往心裡去。他們畢竟是上代人。”
他點點頭,接過煙。
戴飛一定把我的舉動當作是對他的安慰,當作一種勝利者的姿態,所以他表現的很剋制,似乎這樣能挽回一點自尊心。
在飯桌上,父親一直提議讓戴飛搬到這裡來住。他父親聯絡的那個中學不提供住宿。
爸爸對他說:“誰沒養過孩子?就算你找著房子,你難道放心讓他一個在那住?且不說生活起居不方便,萬一生個病什麼的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
“是啊,”母親說。“不就添雙碗筷嘛!方正這裡還空著一間房呢,別那麼見外啊!現在誰家不都一個孩子,你說我們老的操勞一輩子還不是為了他們。”
一開始戴明強推辭了,慢慢地他陷入了沉默。
我也急忙說:“我不會影響他考試的,房子雖然小,可還夠住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怎麼會……我還指望你多教教他呢……”戴明強看了一眼戴飛接著說:“唉,他這個孩子,大毛病倒是沒有,就是學習上不去。至於日常生活倒是真沒叫我們操過心。”
晚飯討論的結果是:戴飛週末就搬過來。
第二章(1)
戴飛的到來給我們家帶來微妙的改變。這種所謂的改變,準確的說,是一種僵硬了的親情的軟化。一個最明顯的變化是餐桌上有了歡聲笑語。這一點尤其讓媽高興。她總是在抱怨一個在家做家務很枯燥也很寂寞。而我每天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房門關上”。對此,她覺得很不可思議和被傷害。“戴飛這孩子太懂事了。每天下午放學回來都要陪我說說話,幫我做飯……”“一點都不像你!”媽往往是微笑著說第一句話,緊接著惡狠狠地說出第二句。
一開始我還不相信,因為只要我在場,戴飛是很少開口的。直到有一天我親眼所見,才知道那並非她爛漫地誇大。那天我下班稍早了些,到家時發現門狹著一個縫,我輕輕推開門,透過滿屋的油煙看見媽在炒菜,而戴飛正在一旁用16開大的書為母親驅散濃濃的油煙。伴隨著他們的是菜在鍋裡的尖叫和他們自己的歡笑,所以沒有人發現我在他們的身後。老實說,我當時被這一幕驚呆了。那一剎那,我覺得自己像一個鬼魂,如果現身的話肯定要破壞別人的情緒。後來我把門恢復成虛掩狀,默默地走開了,之後我一直在街上亂轉。我並不是嫉妒戴飛,哪怕父母由衷地喜歡他我也不難過。有時候,事實本身遠沒有它所揭示的東西讓人震驚。戴飛小小的舉動給父母帶來如此巨大的歡樂,這是否意味著我真的是他們的噩夢?是否在我們之間真的只剩下這根可悲的血液紐帶?我在兒時非常淘氣,有幾次父母對我實在無技可施,便告訴我其實我只是一個棄嬰,並非他們親生,如果我再不好好聽話就要將我還與他人。我當時被這個“事實”嚇得魂飛魄散,哭著喊著求他們別這麼做,我願意滿足一切要求。但當我長大以後,這張牌也失效了。現在,這根血液紐帶對於我和家人只起到一種確定身份的作用。它僅僅確定了誰是父母,誰是兒子。我們生活在由各自沉默構成的荒野裡面,如果說偶爾還會交談一兩句什麼的話,那不過是散落在荒野裡的亂冢而已,因為較之前者,它們更加了無生氣。
父母指責說這樣的現狀是我造就成的。我無言以對。他們生我、養我、供我上學。他們做飯、洗碗、拖地板、澆花、定期交水電費……而我呢?不僅“什麼也不做”還“無視別人的付出”。在家庭的法庭上,他們永遠是原告、法官、陪審員和受害者,我永遠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