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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了,那人竟然像羽化般無影無蹤,難道那人真的是天上謫仙,攪了人間局勢,便回了天庭?徐康策覺得自己看不透那人,過往種種竟如籠上一層迷霧,讓他分辨不清真偽。徐康策常常心中暗問,為何那人能為了王位捨棄自己,卻也為何能豁去性命替自己療傷,那人對自己到底那點是真又那點是假。
左手掌心中那道痕跡猶在,結拜那日的梅樹仍在,樹下卻只剩一人自斟自飲。
徐康策抬起酒罈一口喝盡,右手抓著那壇沿,左手攤開伸到眼前。那條淡色的傷痕已然癒合很久,可徐康策總是感到那裡隱隱作痛,每次忍不住抬手看,也每次都狠狠撕裂心中那一直未癒合過的傷口。
哐噹一聲,徐康策砸了那酒罈,片片碎瓷散了一地。
徐康策從褲腳處抽出匕首,站起身來,就要向那梅樹刺去,卻又在堪堪觸碰到梅枝的時候停住,他雙手攥得更緊,眼中掙扎與不甘交替,幾次用力想紮下去,卻又像被人擒住胳膊一般,分毫沒有動彈。他頹然坐到地上,將匕首狠狠插進雪地中,匕刃處寒光閃閃,比地上的雪還涼。
那匕首是打掃戰場時,徐康策命人專門尋回來的,就是那日賀林平從城牆上擲下的匕首。匕鞘無處可尋,被馬蹄碾壓,被士兵踩踏,已然化為塵土。徐康策另鑄了把匕鞘,隨身帶著這匕首。
盯著那插在雪地中的匕首半晌,徐康策終是收了那匕首,又呆呆的看著那新綻的梅花。
子時爆竹聲又起,漫天的焰火在京城上空盛放,諸人無不抬頭仰觀稱奇,那徐康策卻仍是凝視著梅花,仿若與塵世隔離,只同那梅樹處於海外洞天。
方茗來到後院,看見的就是徐康策席地而坐,雙目神遊天外。
如今方茗仍是禁城的管家,陪伴徐康策的時日也比旁人多了許多。雖說已是上了五十的年紀,這段時日,方茗才第一次覺得自己老了。他見著徐康策日漸冷漠的眼神,越來越深沉的城府心機,親眼看著那飛揚的少年氣質一寸一寸在徐康策身上消逝。
若說曾經方茗還希望少主子能成熟穩重些,看到徐康策今日此般君臨天下的模樣,方茗只恨不得徐康策一輩子只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起碼那個時候,徐康策還能真心的笑出聲來,而不是現在一日更比一日的沉默。
方茗近了幾步,作揖問安,將手中的披風奉上,說:“聖上添件衣服吧,這天寒地凍的,若是著涼就不好了。”
徐康策從神遊中被拽了回來,站起身朝方茗走去,方茗將披風替徐康策繫上,徐康策朝方茗揮揮手,示意他下去,方茗走到後院廊上,遠遠看著徐康策又立到了那梅前,方茗只覺心中一陣揪痛。
寶棋小跑著向後院奔來,在廊上被方茗一把攔住,低聲呵斥道:“慌慌張張的是做什麼,說過多少次了,莫要驚了聖駕。”
“寶畫回來了!”寶棋急急喘著氣,說話很是不連貫,眼中卻閃著驚喜,“寶畫帶著賀林平回來了!聖上一定會高興的!”
“什麼!”方茗有些不可置信,拽著寶棋就往前廳去,壓低了聲音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寶畫現在就在前廳候著,不信你自己去看。”寶棋扯了方茗拽著自己衣袖的手,仍要往徐康策那處跑,“我去告訴聖上賀林平回來了,聖上一準會高興起來的。”
“別慌!”方茗又一把撈過寶棋,“先說賀林平是死是活。”
“當然是活著的!”寶棋瞪了方茗一眼,用眼神埋怨著方茗的阻撓,說,“你快放了我,我要去告訴聖上。你看看聖上,過年都是如此不快活,若是賀林平能陪著聖上,聖上定會好些。”
方茗聽了,心中悶悶敲鼓,實在是他搞不懂徐康策對賀林平究竟是何態度,徐康策一直諱莫如深,是愛是恨,恐怕也只有徐康策本人知曉。方茗緊抓著寶棋的手沒有鬆開半分,寶棋也不再掙扎,只是直直盯著老管家,急急催促他拿主意。
“你去叫下人散了,再去前廳候著。”方茗沉思片刻,吩咐寶棋說,“此事我去向聖上稟告。”
寶棋點點頭,瞥了一眼獨立梅前身形蕭索的徐康策,低嘆一聲,對方茗說:“我這就去。”
方茗向徐康策那處走去,走得極慢,心中反覆鋪陳了幾套說辭,終是走到了徐康策眼前。
“聖上。”方茗輕喚徐康策,徐康策側過頭來看方茗,眼眸就如一面結冰鏡湖,窺不得冰下究竟是暗流湧動還是一片乾涸。方茗又施一禮,語氣斟酌,“寶畫回來了,賀林平同他一起回來了。現下候在前廳,聖上意下如何?”
徐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