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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在這個花粉飛揚的季節,學校空氣中卻飄散著一種不潔的物質。與此同時,風傳廠裡要清理精神產品,鄧麗君的歌要禁止,職工家裡的《紅樓夢》、《紅與黑》和《安娜?卡列尼娜》之類的書都要沒收,攪得我心情很糟。
大江之津(4)
我們都是按計劃分配到廠裡的。我是計劃經濟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顆螺絲釘。廠裡的工程師,學校的李光林、楊文典等大哥級的同事,都是*前名牌大學畢業的,比如哈軍工、哈船院、上海交大甚至北大、清華。他們才真正是閃閃發光的螺絲釘。他們本來都分配在上海、大連、武漢和西安那些響噹噹的國防軍工單位。1965年越南戰爭爆發以後,偉大領袖為國家的安危深感憂慮。美帝蘇修亡我之心不死,要準備打仗,建設三線。他老人家大手一揮就讓這些精英連同所在單位隱入深山。十幾年過去了,我們廠這些螺絲釘們早已被牢牢地擰在了東方紅。而我,一開始就是鬆動甚至是搖搖欲墜的。現在,我決定要自己把自己從這裡拔出去。
故事2006
2006年盛夏。對江津而言,這本該是一個水汪汪的季節,綠肥紅瘦,廣袤的原野被厚重的綠蔭所覆蓋。然而大旱,大地被熱風大塊大塊地灼傷,連片枯死的竹林,搖曳著觸目驚心的焦黃。牆上的爬壁虎再沒有從冬天活過來,像一些破魚網掛在那裡。在江津火車站附近的三岔路口問路,擺攤的年輕女人問我是不是去東方紅。她說到這個地名時就像說自己家人名字那樣自然,但是我好一陣都沒有反應過來。東方紅,這裡有過這樣畸形的名字嗎?即使有,現在還可能繼續使用嗎?
確實依然叫東方紅的工業區,小街格局依舊,但已被密密的地攤、修理鋪、商店和餐館擠滿,充斥著腐爛菜葉、生活汙水和酒菜的氣息,像任何一個小鎮那樣隨意和世俗。趕街的農民,叫賣的小販,滿街的江津土話更模糊了它與其他小城鎮的邊界。我從水果、蔬菜和廉價工藝品之間穿過,從吃串串香和炸醬麵的人叢中穿過,從茶樓、網咖、ok廳和掛著“喪葬服務一條龍”招牌的什麼公司旁邊經過。我調動一切記憶來認識眼前的這個東方紅,然而它卻躲在這些小鎮繁華背後不肯出來。
是學校喚醒了我全部的記憶,甚至喚醒了小徑上的那些腳印,牆上那些苔痕,還有無數早已隱入記憶深處的面孔。學校還是那個學校,教室還是那些教室,連鍋爐房、廁所、操場的一磚一石都保持著原貌。只是樹被全部伐倒。這些與工廠同齡的法國梧桐當年就已很高大,二十餘年過去,似乎又高大了許多。原先它們站立在道路兩旁和操場四周,整齊成行,像士兵的警戒線。現在,這些“士兵”像是中了彈,仰面倒下。一地木屑是它們碎裂的骨渣。操場上幾位民工告訴我,這些樹全部淘汰,換種觀賞樹種。
我當年經常打乒乓的活動室看來早已無人活動。室內積灰很厚,球檯堆在角落,腳架鏽爛,檯面散架。這一堆黑糊糊看不出眉眼的東西,正在被時光消化。
還在放暑假。但我當年經常上語文課那個教室的門並未關死。我推門而入,在牆角尋了一個粉筆頭,還像當年第一次走上講臺那樣,工工整整地在黑板上寫下:“第一課 誰是最可愛的人”。然後轉身,清了清嗓子,面對下面虛擬的座無虛席的學生,用標準的普通話喊一聲,同學們,上課..
已很難找到同事。工廠已經破產,被其他企業兼併。老大哥老大姐們退休後差不多都選擇了回老家。可愛的方老師成為*功的痴迷者,神神秘秘,遠離人群,閉門不出。和我同時的年輕人紛紛步我的後塵,早已在船沉之前逃離。只有任啟坤、蔣萍夫婦還在堅守。啟坤已經從廠醫院下崗,開了個小診所,懷才不遇,大罵貪官。蔣萍是學校的末代校長,親自為我們的學校劃上句號。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大江之津(5)
我的學生已很難找到幾個。考上大學的一去不返,有技術的遠走深圳上海打工。堂堂軍工企業,當年就已經淪落到靠生產組合夾具、腳踏車配件度日——這在我看來,它當時就已是一個癌症患者,有條件的人,誰會為它殉葬?
晚上,我們在學生於紅開在江津鬧市的餐館聚會。趙金霞、於紅、楊開紅、代紅……她們身上完全沒有了當年的影子。這些過去用普通話怯生生地回答問題的學生,現在她們夾著香菸,擺弄著手機和mp4,大聲用江津話說笑,大膽評論當年的老師,坦率地介紹自己的生活。這完全是關於學校資訊的大發布,是20 餘年空白的大填補,是許多問題的大揭秘。但是溫川沒有來。這個當年我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