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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色彩和迷離的影像,一齊擁擠在我思緒的通道上。因此,當我從輔導員手中接過派遣單時,覺得在同學面前很有面子,彷彿傍上了一個大腕級城市。更何況,我要去的是一個國防軍工單位,神秘的光環在它的數字番號後面熠熠閃光。
大山腳下的東方紅
我到江津那天天氣陰沉,悶熱。拎著行李下了火車,站臺不遠處就是一家水泥廠或磷肥廠,煙塵滿天,一片灰黃,讓人想起狄更斯筆下的那種工業社會。暴雨剛過,幾根軌道鏽跡斑斑地橫在眼前,又讓人聯想到安娜與沃倫斯基幽會的那個小站。火車吐出一些人,又吞進了一些人,大叫一聲,趾高氣揚地走了。火車運走了一個世界,我熟悉的一切都不復存在。因此我站立的站臺就顯得格外空曠和陌生。
後來才知道,江津只是一個長江邊的一個普通縣城,江津站與它還只能隔江遙望。我的單位雖然在火車站一側,但還有相當的路程。它與另外兩家同系統的單位一起,以隱蔽的姿態擠在大山腳下。“圍山轉”、“羊拉屎”的佈局,它們簡直就是三線建設靠山、隱蔽、鑽洞方針的標本。三家工廠成品字形,在山坳裡各據一方,結合部便形成丁字小街,取了一個非常革命的名字:東方紅。
東方紅不是農村,自然不逢場,街道冷清,幾乎沒有農民走動。人們絕大多數都操普通話,雖然都脫不了天南地北的鄉音,但是人人都以此為榮,彷彿穿了最時髦的時裝。江津方言就顯得土得掉渣,不少本地農村頂班進廠的年輕人,幾乎在換工作服的同時就把它連同舊衣服一起扔了。以普通話和工作服為主流,身份在這裡就顯得模糊,籍貫、職位之類的東西全部躲進了檔案。這其實是一個與江津絕緣的地方,是農村包圍下的工業孤島。與外界的聯絡只有一條專用水泥公路。每個單位都有交通車定時到火車站接送職工。交通車一律是掛著梯子頂著個天然氣大包的解放牌卡車。這種車不拒絕兄弟單位的職工,對農民卻有極強的排異功能。偶有不知情的農民搭車,但他們發現,操一口江津土話走進那個穿藍色工作服操普通話的群體; 就像雜草混進了莊稼地一樣扎眼。他們自卑的心理面對工人老大哥錐刺般的目光時很容易受傷,因此他們只有對“專車”敬而遠之。這就進一步將這個不大不小的工業社會提純。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大江之津(2)
沒有農民和市民的工業區當然十分的枯燥乏味。我所在的子弟校又遠離了廠區。宿舍緊張,廠裡將我安排在學校住宿,實際上我就被一層層地隔離於社會之外。到處堆積著廢舊鋼鐵機件、鐵屑,充斥著機油味的廠區與我格格不入。同事差不多都很友好,但生活區那一幢幢石砌樓房,哪一幢都像森嚴的堡壘。唯一的老鄉是食堂班長,但他幾乎是文盲,到他家做客,相互介紹,寒暄,之後搜腸刮肚也找不到話說。這樣,我通往外面的最後一條通道也被壅塞。
放學之後的學校一片死寂。夕陽西下,飄著落葉的校園小徑上,我踩著自己的影子,走向房後的緩坡,尋一塊石頭,倚一棵小樹,坐下。我身邊都是灌木或雜草,長勢葳蕤茂盛,將我與外界遮蔽,草莽的氣息就在山坡上瀰漫開來。或展卷閱讀,或望著一天晚霞出神,我常常自以為深沉又深刻。入夜,我龜縮在自己的小屋——其實這屋很不小,整整一間騰空的教室。傢俱只是一架單人鐵床和一張課桌。我常常突發奇想,這空空蕩蕩的屋子是好大的一個胃口,僅有我與這張床,它一定免不了飢腸轆轤。夜色濃重,微朦的燈光使我避免了被黑暗吞沒。桌上的上海牌手錶嗒嗒響著,這是在我之外唯一一個跳動的心臟。壺裡的水噝噝地冒氣了。這是按老師傅教的辦法,拿一塊耐火磚,鑿出槽子,安上電爐絲,接上電源就是電爐了。2500瓦的功率,火力很猛,溜煎炒燉,溫度調節全靠那幾塊紅磚。哦對了,我還有一架書。我的書架是上體育課用的跳箱,背後若干木格,立起,翻過來來正好放書。托爾斯泰、普希金、茨威格、莫泊桑、巴爾扎克、康帕內拉,李白、杜甫、李清照、曹雪芹,我的這些偶像在書架上面像是集合排隊的小學生,隨時準備出列,向我展示思想,講述故事。捧書玄想,我不知不覺就走進厚重的頁碼,成為故事的一員。一個人的圍爐夜話,抵抗著無邊的孤獨。然而關燈之後,緊閉了門窗也不能阻擋孤獨的入侵,外面唧唧的蟲鳴就是製造孤獨的發動機。
生活的邊緣化,讓我越來越強烈地感到自己只是這裡的過客。我小心地在盡心與不負責任之間實現平衡。我幾乎不備課。學生中關於我出身書香門第的傳聞和深居簡出讓我有了幾分神秘感。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