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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降下,秦淺看著他倆,微微頷首:“陳先生。”
陳勖應聲,也點頭致意。
“天真,”目光看向臉色微白的她,秦淺淡然出聲:“上車。”
十七、生日快樂
天真先是一愣,看向車中的秦淺,他靜靜地望著她,目光如水。
於是她竟如催眠般,繞到另一邊拉開門上車。
“繫好安全帶,”秦淺聲音低柔地吩咐她,轉首看向陳勖,淡淡一笑:“陳先生,我們要去吃晚餐,不如一起?”
陳勖看了一眼坐在車中目不斜視的天真,冷冷道:“不了,謝謝。”
“那麼,再見。”秦淺微笑,踩下油門。
後視鏡裡,陳勖仍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在路燈下,靜默成一道孤單的剪影。
天真忽然覺得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如果後悔了,現在還來得及,”秦淺開口道,目光卻仍穩穩地望著前方的路面,“只要你說一聲停,我就放你下去。”
天真搖頭:“我沒有。”
“沒有什麼?”他語氣輕淡,明知故問。
“沒有後悔。”天真侷促地答,望向窗外的夜景,世界在他們身旁呼嘯而過。
不論在什麼時候開始,重要的是開始之後就不要停止。
不論在什麼時候結束,重要的是結束之後就不要悔恨。
可是陳勖說——天真,我們的事沒完。
要怎樣,才算是結束?這一個尾聲,已經寫了八年。
“去哪裡吃飯?”遇見紅燈,秦淺停下車,看著她問道。
“我想吃牛肉麵。”天真輕輕開口。
秦淺點頭。
……
兜兜轉轉,終是在Tottenham Court Road附近找了家麵店,兩人點了一樣的牛肉拉麵。
天真只吃了一口,眼睛就溼了。
“哇,辣椒油加多了,”她吸吸鼻子,“你要麼?”
秦淺搖頭,黑眸凝視她:“我不太能吃辣。”
“喔,”天真放下油瓶,“香港人的口味,鬼佬的胃。”
她低頭吃麵,不再說話。
倫敦就是這點好,縱使和祖國隔著千山萬水,仍能找到地道的家鄉味。
她一直以為,那記憶中的味道,失去了就不會再擁有,原來,確實這樣輕易地就可以重獲。
那麼,究竟是回憶出了錯,還是她的感覺出了錯?
“麻煩拿兩杯啤酒。”她叫住服務生。
秦淺只是靜觀其變。
待得酒送上來,天真端起一杯:“來,祝我生日快樂。”
“好,”秦淺拿起酒杯和她的輕碰,“祝你生日快樂。”
他並沒有驚訝與意外,平淡的語氣居然叫天真覺得溫暖,彷彿他坐在這裡原本就是要為了陪她過生日。
“謝謝,”她看著他深邃的眼,“為什麼今天你會叫我上車?”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你追求過我。”他並未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提及她那次拙劣的搭訕。
天真臉上一燙,只得含糊而笑。
“方才的你和那天一樣,”他緩緩道,注視她驀地怔忡的表情,“你就當我日行一善好了。”
天真望著他,不知如何作答。
秦淺是何等人物,前因後果他怎會看不明白?
“不要哭喪著臉,”室內溫暖,大概是熱了,他脫去外套,白襯衫映著燈光,分外磊落,“我見過多少異性朋友,年輕時都是傷風感月的小女子,到頭來全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刀槍不入。”
“哪有那麼誇張,”天真失笑,“你欣賞這樣的?”
秦淺搖頭:“不經冬寒,不知春暖,即使失敗了的愛情也應該是快樂的,至少有過快樂。”
個個都變得十分精刮,感情又有什麼樂趣?
天真眼神黯了下去,心想,你不是我,又怎能體會歡樂之外的痛苦?
為了跟隨自己內心的聲音生活,我們曾為此付出多麼巨大的代價。
……
“你是否一直這樣淡定?”她看著他稜角分明的容顏,想象著這張淡漠的面孔之後,沉澱著多少不欲人知的心事。
“怎麼會?”秦淺輕扯嘴角,“畫不出設計圖也會生自己的氣,Sean不聽話也會恨不得痛揍他一頓。”
某個人離開,也會讓他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