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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東島弟子均是看得兩眼發直。以他們的能耐,本也不難做到,但樂之揚之前不會武功,忽然變為了武學好手,前後反差之大,委實不可思議。更出奇的是,他手揮目送、俯仰生姿,靈動詭變之外,更有一種說不出的瀟灑寫意。
葉靈蘇玉笛被奪,羞憤難當,不待樂之揚站穩,反手一掌向他掃出。掌風及身,樂之揚只覺氣血翻騰,忙道:“慢著!”
“怎麼?”葉靈蘇凝掌不發,存心聽他說些什麼。
樂之揚定一定神,說道:“你說過,只要我給你吹笛,你就把笛子還給我?”
少女丟了笛子,羞慚多於憤怒,忽見樂之揚服軟,自覺挽回了少許面子,何況玉笛已經易手,自己逞強奪回,也沒有多少趣味,想了想,冷笑說:“好啊,你乖乖地給我吹笛,吹得不好,我要你好看。”
空碧失而復得,樂之揚心潮起伏,望著沉如秋水的長笛,朱微的形影浮上心頭。他沉默一會兒,橫笛吹奏起來,笛聲婉轉悠揚,透出一股綿綿不盡之意。
葉靈蘇聽了笛聲,微微一呆,不知怎麼的,心中隨那曲調柔情生髮,不由得輕輕吟唱起來:
“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自牧歸荑,洵美且異。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
東島承天機宮的餘脈,儘管孤懸海外,書香雅韻,百年不絕。許多弟子一聽,就知道葉靈蘇所吟出自《詩經》裡的《邶風·靜女》,說的是一對男女在城角幽會,女方沒有如期而至,男方十分焦急。後來女方來到,送給了他一支紅色的簫管。簫管紅潤有光,一如心愛的女郎,美得使人難忘,女子帶來的香草,也是美豔動人,可是所有這些,不是管美,也不是草美,珍貴之處,只在於這是美人贈與罷了。
樂之揚吹出這支曲子,眾人都覺莫名其妙,只有葉靈蘇的目光由慍怒轉為柔和,等到樂之揚吹完,輕聲問道:“這支玉笛,是某個人送給你的麼?”
樂之揚默不作聲,神色蕭索。葉靈蘇看他一眼,淡淡說道:“也罷,本當你是個小氣吝嗇鬼,原來另有隱情,這笛子,我不要了。”
這支《靜女》本是樂之揚有感而發,古詩裡的情形,與朱微贈笛頗為相似,想一想京城郊外,棺木之中的焦急絕望,比起那位等待情人幽會的男子還勝十倍。他為葉靈蘇吹笛,只是權宜之計,本意保住空碧,不想一曲吹出,對方知音解語,竟從曲調中聽出了玉笛的來歷,少女灑然放手,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無形之中,樂之揚對葉靈蘇的惡感少了幾分,他衝少女笑笑,正要轉身,忽聽陽景高叫:“慢著!”
樂之揚回頭看去,陽景越眾而出,冷笑說:“小子,你剛才的身法不錯,從哪兒學來的?”
樂之揚心中厭惡,冷冷說道:“不用學,我天生就會。”陽景眼裡的怒意一閃而過,笑著說:“失敬失敬,原來你是個大大的天才!”說到“天才”兩字,故意拖長生氣,周圍的東島弟子,齊聲發出一陣鬨笑。
“不敢當。”樂之揚笑了笑,“陽兄過獎了。”他臉皮之厚,出乎陽景的意料。陽景愣了一下,大聲說:“姓樂的小子,咱們來打個賭,我不用內勁,也不用拳腳,只憑身法,三招之內將你手到擒來。”
樂之揚想了想,笑道:“賭什麼?”
“你輸了。”陽景一指空碧,“這笛子歸葉師妹……”話才出口,葉靈蘇叫道:“陽師兄,算了。”
陽景見葉靈蘇手持玉笛不放,以為她喜歡此物,故而逞強出頭,想要奪回玉笛,討她歡心,當下笑道:“師妹放心,不過一支笛子,為兄替你奪回來就是了。”
“我說算了!”葉靈蘇微微皺眉,“這笛子,我不要了。”
陽景笑嘻嘻瞧著她,心想:“小妞兒又使性子了。女人麼,嘴上說不要,心裡卻戀戀不捨。葉師妹眼角高,等閒的珠寶,她向來不放在眼裡,難得這玉笛合她的心意,無論如何,我先搶過來再說。”於是笑道:“師妹別生氣,我奪這笛子,也不盡是為了你。你身為島王嫡傳的女弟子,一身藝業也是本島的翹楚,這小子仗著一路三腳貓兒的身法,趁你不備,把玉笛搶了過去,若不奪回來,豈不讓他小看了我東島的英雄人物?”
這一番話說得豪氣干雲,贏得眾同門一陣喝彩,落到葉靈蘇耳中,卻是大大的諷刺。她被樂之揚奪走玉笛,心中雖然羞慚,但也只是關乎自身,陽景這麼一說,分明她丟的不是玉笛,而是東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