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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鬥冷笑一聲,忽地大聲說道:“楊尊主,你有所不知,這世上的男女之事,說不清,道不明,葉師侄一向眼高,島上的男子誰也瞧不上。這姓樂的長得不壞,為人輕佻油滑,更吹得一手好笛子,剛才那一首《邶風·靜女》,吹得何其婉妙動人,‘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不就是這笛子嗎?本是他搶過來的,偏要繞個彎兒,說是葉師侄送他的,一給了面子,二表了心意,換了是我,也會動心!”
眾人恍然大悟,男弟子對葉靈蘇都有痴念,聽了這話,心中醋意上湧,個個盯著樂之揚,目光大為不善。
樂之揚緩過氣來,但聽明鬥胡說八道,曲解《靜女》之意,心中大為不平,挺身說:“明先生,這件事和葉姑娘無關,金針是我射的……”
話沒說完,人群中傳出幾聲冷笑,明鬥盯著樂之揚點頭說道:“好一個痴情種子,女的還沒說話,你就急著大包大攬。這馬屁拍得也太急了一點兒,先不說你會不會針法,剛才你連手指都動不了,又用什麼髮針?”
樂之揚挺身自首,對方居然不信,一時又好氣又好笑,待要說出真相,可又要牽扯到張天意,由張天意身上又不免引出“靈道石魚”。那隻石魚惹出那麼多腥風血雨,一旦說出,樂之揚怕是小命不保。
正遲疑,忽聽葉靈蘇冷冷說道:“明師叔,沒錯,金針就是我發的。”
眾人無不驚怒,明鬥嘴角扯動:“那麼,你也承認喜歡這姓樂的小子了?”
葉靈蘇的胸口起伏兩下,雙眼晶瑩閃亮,大聲說道:“明鬥,我喜歡誰,不喜歡誰,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這話模稜兩可,其他人都自以為聽出了弦外之音,均想:“她這麼說,必是喜歡這姓樂的了?”
明鬥冷哼一聲,還要出言譏諷,忽聽施南庭咳嗽一聲,說道:“明尊主,夠了,小孩子鬥氣,你做長輩的何苦一再摻和?蘇兒已經承認,陽師侄的傷也非不治,依我所見,和為貴,這件事就算了。”
“好。”明鬥揚起頭來,慨然說道,“看施尊主面子,我不跟小孩子摻和,不過見了島王,這件事我可不會隱瞞。”
“隨你的便。”葉靈蘇一拂袖,轉身就走。
陽景已經醒轉,心中百味雜陳,望著少女背影,扯了扯明斗的衣襟,輕聲說:“師父,算了。”
“算個屁。”明鬥瞪他一眼,“沒出息的東西。”又剜了樂之揚一眼,氣恨恨飄然而去。
鬧到這個地步,眾人大感無味,紛紛散去。樂之揚心中也很茫然,不知緊要關頭,葉靈蘇為何要承認明斗的誣陷,是為了賭氣,還是為了保全自己?
再瞧江小流,也是呆呆柯柯。兩人回到底艙,樂之揚想了想,說道:“江小流,我給你聽一支曲子,若有什麼異感,你要說給我聽。”
江小流應了,樂之揚將《周天靈飛曲》吹了一遍,還沒吹完,就聽呼嚕聲響,掉頭一看,江小流橫在床上,睡得跟死豬一樣。
樂之揚心中惱怒,舉起笛子將他打醒,罵道:“我吹的是催眠曲嗎?”
“怪好聽的。”江小流笑道,“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樂之揚沒好氣道:“那你說說,哪兒好聽?”江小流支支吾吾,說不上來。樂之揚白他一眼:“江小流,你想不想學吹笛子?”
“想啊!”江小流眉開眼笑,“這麼一根管子,吹出這麼多道道,想一想就怪有趣兒的。”
樂之揚點點頭,手把手教他吹起笛來,吹的正是《周天靈飛曲》。誰知道,江小流學得一塌糊塗,吹得走音串板,吹了幾遍,對了的調子沒有一個,吹到第三遍,這小子把笛子一摔,嚷道:“夠了,夠了,這樣的精緻活兒,不是我學得了的。”
樂之揚怒道:“才學多久,你就不幹了?你這個樣子,能學成什麼?”
“學武啊!”江小流笑嘻嘻說道,“我這人天性好動,踢天弄井我在行,打架鬧事我在行。這個吹笛彈琴麼,一來太雅,不合我這個粗人的性子,二來太麻煩,什麼吹呀吸的,要是吹牛吸馬,哈哈,我還能應付兩下。”
樂之揚又勸又罵,連哄帶嚇,江小流就是不肯用心向學,後來刻意敷衍,把笛子當成簫管,橫吹變成了豎吹,氣得樂之揚兩眼圓睜,恨不得給他一頓老拳。
“吹笛子就是練武!”這句話在樂之揚心裡翻來覆去,可又不好說出口。江小流嘴比天大,話到了他的心裡,不說出去就不舒服,如果讓他知道了《周天靈飛曲》的來歷,不免洩露訊息,惹來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