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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到此,他們現在要乘渡船順江而下,繼續往南前行。
半個月前,她隨手把那沒用的官小姐從馬上拋下來——她記仇,沒想到今天居然跑來找她比騎術,嗤,她既然代王爺送行,哪能送到一半跑去與那官小姐比騎術的道理,隨她怎麼叫囂,姑娘她——沒空。
眾人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周達觀與那群商人上了官船,直到官船滑向天際,木默才離開樓閣,坐回空無一人的桌邊。
低頭不知想什麼,半晌後抬頭,見長秀側首凝神,她好奇轉頭,“什麼事能惹你注意?”
“那個小子……”長秀未移眼珠,僅微微抬動下巴,“他盯著你看了好久。”
在官小姐來之前,他就注意到角落桌上的年輕男子自打木默進來後,眼珠子就沒離開過。
“哦?”木默輕笑,看向年輕男子。盯著半晌,悄聲道,“長秀,他盯的不是我,是這一桌子的菜吧?”
長秀收回眼神,未置一詞。
木默又看了眼男子,見他衝自己一笑,不由得回以一笑。
年輕男子笑得十分清朗,眼眸像兩彎拱橋。見她回以一笑,他笑得更開心,溜溜的眼神不住在她與菜盤間打轉,欲言又止。
“這位公子,如不嫌棄,就過來一同用飯吧。”木默突道,瞥到長秀驚訝的目光。
年輕男子聞言,雙目遽然一亮,立即沒志氣地丟開他僅一碟小菜的空桌,拖過長凳坐到她桌邊來。
“姑娘如此豪爽,在下真是萬分仰慕。”他也不客氣,抱以拳頭後,拈起筷就吃起來,同時不忘衝長秀笑一笑,再對木默道,“我姓曲,雙名拿鶴,多謝姑娘了。我聽剛才上船的人叫你木姑娘,我也叫你木姑娘可好?”
“好。”木默點頭,同他一起吃起來。她舉止不同尋常女子羞怯,倒頗有幗國之氣,是故邀他用飯,也不覺得有何不妥。
長秀盯看自報家門的男子,眼中仍有懷疑。
“木姑娘,你很厲害啊!”他邊吃邊贊。
“何以見得?”她趣味一笑,稚氣小臉上有絲驕傲。
他停下筷,瞄她一眼,再瞟瞟長秀,似忸怩地低頭道:“那天在街上,我瞧木姑娘制服那匹瘋馬……”
“是你!”長秀倏然低喝。
他突然低叫,曲拿鶴微驚抬頭,木默亦是驚訝模樣,兩人不約而同看向長秀。
“怎……怎麼?是我啊。”不明所以,曲拿鶴仍是點頭應了聲。
“我記得你。”長秀蹙起眉頭,“你那天踩我一腳……”
“哈哈……嘿嘿……兄臺記性真好。快吃飯快吃飯,菜涼了。”殷勤不已地替他夾菜,曲拿鶴臉上完全看不出生疏,彷彿兩人早已熟識,“兄臺貴姓?看兄臺年紀輕輕,應該不過二十吧。小弟今年正好二十,不知該不該喚你一聲兄長呢!”
長秀瞪著他過於殷勤的舉止,不明白他為何故意打哈哈,懷疑之情卻不減。他雖是魯王的人,但他既非侍從也非護衛,他要保護的人只有一個,也只會保護一個。
只是,他不明白木默為何會突然邀這小子同桌用飯。
這小子……嗯,眉清目秀——這是他腦中僅僅跳出的形容詞。
只是,木默鮮少會注意到王爺以外的男子啊。
方才那官小姐在外低斥,聲音雖小,以他的耳力卻聽得清楚。她說得沒錯,他雖稱木默為小姐,但在魯王府裡,木默的身份卻有些曖昧不明。他曾聽王府下人提過,木默是魯王行軍時撿回的姑娘,木默從小就很聰明,骨骼奇佳,魯王教她養她,幼時已擅騎擅射,近年來隨在魯王身邊行軍打仗,立過不少功績,魯王則越來越寵愛她。也許從小被人嬌寵,木默的性子裡或多或少也染了王族女子的驕縱之氣。
木默是魯王撿回來的,他則是木默撿回來的。
他並非中土人士,十三歲那年,他餓倒在路邊,就像所有窮困的叫花子一樣,遇到一時善心的小姐,從閻王爺那兒討回一條命來。魯王見了沒說什麼,卻允許他隨在木默身邊習武。他長木默三歲,初時對她並無任何感情,也不屑被她撿回去,但他不甘心敗在年幼的小姑娘手上,本意只想留下,待有朝一日能打敗她,漸漸地,他卻被她的天姿折服。
她容貌談不上絕美,也不似蒙古人,靜立不動時倒頗有南方人的秀氣,但她習武的天分卻是他遠遠不及的——他用十天學會的東西,她三天就能學會——這叫他如何不慪,如何服氣?
但,慪過之後,他也不得不服。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