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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天,彈彈琴,唱唱歌,彼此欣賞彼此的演奏,彼此輪流著出場。這樣,采芹發現,她每天和關若飛在一起的時間,已經遠超過了和喬書培在一起的時間。
但是,關若飛不論怎麼努力,他始終闖不進她的心靈深處去,對於他的痴纏,她用一種近乎母性的溫柔來容忍他,像個母親原諒孩子的淘氣一樣。她總是微笑的、忍耐的、寬容的說一句:“別胡鬧了!”她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總像兜頭的一盆冷水,冷到他的心裡去。許多時候,他跟自己生氣,為什麼要喜歡她?為什麼要迷戀她?為什麼要聽她不住口的談喬書培?然後,有一天,她告訴他,她和喬書培間又嘔了氣,因為喬書培發現她的皮包裡有一包香菸。她嘆息著說:
“我知道不該抽菸的,可是,我有時好無聊,好苦悶,好心慌,我就非點一支菸不可,我並不是有煙癮,只是燃上一支菸,我好像就能排除一些東西……”
“我懂,”他握握她的手,瞭解的看著她:“那東西的名字叫‘寂寞’!”“寂寞?”她怔了怔,沉思著。“我想是的,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是這樣抽上煙的。”他點了一支菸,遞給她:“你不用在我面前忌諱抽菸,我不反對你抽,也不會反對你喝酒!”他忽然死盯著她,沉聲問:“你到底預備什麼時候和他分手?”她搖搖頭,又是那個忍耐的、寬容的微笑。
“你又要胡鬧了!”她說。
他忽然控制不住自己了,坐正了身子,他一把握牢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沉聲的說:
“你跟著他只是受罪,受苦受難受折磨,你怎麼這樣糊塗,這樣執迷不悟?他不能給你婚姻,不能給你幸福,甚至不能給你起碼的尊敬和照顧,更別談如何去欣賞你的才華了!采芹,他不愛你,他只愛他自己,只欣賞他自己,你是他生活裡的點綴,而不是他生命的全部!你懂了嗎?懂了嗎?”
她睜大眼睛看他,吸了口煙,她的手指微微顫抖:
“關若飛,”她震顫著說:“你是個卑鄙的小人!你這種惡意破壞是不可原諒的!”“我卑鄙?”他揚了揚眉毛,更緊的握住她。“我雖然卑鄙,我是個愛你的男人,那個大學生可能很神聖,他卻只是個高高在上的神。你不能抽菸,你不能喝酒,你不能做這個,你不能做那個……天啊,你難道不明白,他只是挑剔你!而真正的愛情裡是沒有挑剔的,即使是你的缺點,經過愛神的魔杖點過,也會變成優點!采芹,”他靜靜的看著她:“你嫁給我吧,我們結婚去!”“嫁你?”她張大了嘴:“別胡……”
“不要再用胡鬧兩個字!”他及時阻止。“你知道我不是胡鬧,我很認真。我要娶你,一個男人只有在決心走上結婚禮壇的時候,才是完全奉獻了自己。因為婚姻對大多數男人來說,都有若干的犧牲,犧牲自由,犧牲獨來獨往的生活,犧牲對別的女人的吸引和興趣。還要負上終身的責任。所以,婚姻是需要勇氣的。采芹,如果喬書培真愛你,他為什麼不和你結婚?”“他還在讀書啊,他還沒有正式職業啊,他還沒有透過他父親那一關啊……”“藉口!藉口!藉口!太多的藉口!”他低喊著:“他甚至不怕你被別人搶去?”“他……他……”她囁嚅著:“他知道我不會被別人搶去!”
“真有信心!”他冷哼著:“你不是他的愛人,不是他的妻子,你是他忠心的奴隸……”
“不用這樣諷刺我!”她傷心的垂下了睫毛,用力從他的掌握裡抽出了手來。“他說過他要娶我,他說過他重視婚姻,他說只有兩個有決心終身相守的人,才有資格走上結婚禮壇……”“那麼,他一定是沒有決心的那個人了,否則,他不會拖上這麼久,他早該把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關若飛!”她蒼白著臉喊:“你如果繼續說這種話,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你……你……”他跳了起來,轉身就走:“你是個不可理喻的傻子,你是個白痴!不理我!你可以不理我!最好你不要再理我,免得我也變成白痴!”
他走了,離開了西餐廳。一連有五天,他不再在她上班的時候來報到了,那個固定的桌子變得空空的了。她有些悵悵然,有些若有所失。關若飛不出現,她更寂寞了,在彈琴的空隙時間裡,她常常坐在那兒,傻傻的,呆呆的,孤獨的燃起一支菸,看著那煙霧在空中擴散。這樣,到第六天,她又在那空隙時間呆坐著,忽然,就有個陰影罩在她頭上了,忽然,有人從桌面推給她一杯馬丁尼,她抬起頭來,接觸到關若飛憔悴的面頰和憔悴的眼睛。他在笑,連那個笑容都是憔悴的。“不認識你多好!”他說。“那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