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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不在我做了什麼,問題是你的兒子什麼都不做!我教我的,他荒廢他的!兩個月以來,我和你的兩個兒子,是在彼此浪費時間!他們根本無心念書,無心考試,無心上高中!我想,你最好把他們送到軍校去,軍事管理一番。我這個嬉皮教不了你這兩個優秀的孩子!抱歉!我走了!你另請高明,去教他們狗得摸臉,狗得一吻寧,狗得來,狗得拜吧!”說完,他收拾起自己的東西,昂著頭,在孫太太的目瞪口呆,和孫健兩兄弟再也笑不出來的注視下,大踏步的衝出了那間書房,又大踏步穿過客廳,直衝到大門外面去了。
一衝出了孫家,喬書培才發現外面正下著傾盆大雨,而且雷電交加。出來時天氣還晴朗,他也沒帶雨衣,只穿了件香港衫。現在,雨像倒水般從天空直注下來,他才在屋簷下站了站,橫掃的雨水已溼透了他的衣服和褲管。他的心中還在冒著火,冒著熊熊然的怒火,這冰涼的雨點反而帶給他一陣快意。他把心一橫,乾脆騎上了他那輛二手貨的破腳踏車,冒著那傾盆大雨,往“家”中騎去。
在風雨交馳下,他這段路起碼騎了一小時。當他終於到了家,他已經是道道地地的“落湯雞”了。渾身上下,都在滴著水。他上了四層樓,又“再上一層樓”,采芹正倚窗對外傻望著,一看到書培,她開啟房門,撐了把傘,就直衝過來。書培直著喉嚨對她喊:“別出來了,反正我已經溼透了,你何必也饒上,一出門準溼透!”采芹並沒有聽他,踩著滿陽臺的積水,她飛奔而來,把傘遮在他頭上,而一任雨水淋溼了自己。書培攬著她,兩人穿過那由“日日春”盆景搭出的“小路”,直奔進門內,到了房間裡,書培是頭髮掛在臉上,衣服貼在身上,水珠順著頭髮、手指、衣角、褲管……一直往下淌。而采芹也溼了,肩上、頭髮上都是溼漉漉的,腳上的一雙拖鞋,完全被水泡過了。采芹沒有管自己,衝進浴室,她取出一條大毛巾,就把書培按在懷中,沒頭沒腦的幫他擦拭著,一面喃喃的、歉然的、負疚的說著:“看到下雨,我就知道你慘了。本來算好了時間,我要拿了傘到巷口去接你的,那麼,你最起碼可以少淋一段路的雨。可是,你提前回來了,我就沒去接你,我真該早一點去等的……”書培在毛巾裡連打了兩個噴嚏,采芹又慌了,放下毛巾,她又往廚房衝去。手忙腳亂的開瓦斯,燒熱水,他們一直窮得沒有錢裝熱水爐,每次洗澡都要用開水壺燒熱水,再一壺一壺的提到浴室裡去。采芹一面燒熱水,一面嚷著:
“你必須馬上洗個熱水澡,我再給你煮一碗薑湯喝,別弄得生病了,就慘了。”書培把毛巾搭在肩上,走到廚房門口,靠在門框上,他看著采芹忙忙碌碌的跑來跑去,燒開水,找生薑,切姜塊,找紅糖,煮薑湯……她那雙白白嫩嫩、纖細修長的手指,經過兩個月燒菜煮飯洗衣擦地的各種粗活,已經不再嬌嫩了。他凝視她,她的頭髮也在滴水,一件白麻紗的襯衫,肩上全溼透了。他嚥了一口口水,心裡的憐惜和懊喪在交遞啃噬著他,他粗聲的說了句:“你先去把自己弄弄乾,好不好?”
她飛快的抬眼看看他,又低頭去切生薑,笑著說:
“我沒關係,我根本沒淋溼!”
“你還沒淋溼!”他低吼著,跑進廚房,他把菜刀從她手上搶下來,命令的說:“去換件乾衣服,再來弄!”
“不行呀!”她焦灼的說:“你等不及呀,我不要你生病……”他重重的一跺腳,大聲說:
“我也不要你生病!”她看他一眼,嘆口氣。默默的放下了菜刀,她踮起腳尖,去吻他的嘴唇,低聲說:“不要待我太好,我會恃寵而驕。”
他心中掠過一陣痛楚。太好?待她太好?讓她燒鍋煮飯,疊被鋪床?而且,他又失去了他僅有的一個職業,本來過的就是三餐不繼的日子,以後又該怎麼辦?他靠在牆邊,默默不語,只是用憐惜的眼光,靜靜的瞅著她。這眼光充滿了那麼多的溫柔和憐愛,竟使采芹快慰得要發抖了,她顫慄了一下,驚歎著:“你‘不可以’用這樣的眼光看我,你會把我看‘醉’了!”
“傻丫頭!”他輕叱著:“看你怎麼會把你‘看醉’呢?我眼睛裡又沒有酒!”“有的!你有的!”她一疊連聲的說:“你的眼光裡永遠有酒,好醇好醇的酒,你這樣一個勁兒的看我,我就會醉了!”
“傻東西!”他說著,心裡甜甜的、酸酸的、軟軟的、酥酥的,說不出來的一種滋味。喬書培啊喬書培,他暗中叫著自己的名字,你何德何能,值得一個女孩對你如此深情的迷戀?“快去換衣服吧!”他故意粗著嗓音說,因為,他喉頭又湧上了一個硬塊。“是!”她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