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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是在強人所難吧!
道童厲聲道:“放肆!真君行事,何時輪到你來過問?此為給你的試煉,你竟疑心是真君有私心,簡直冥頑不靈!”
胡砂垂頭不語。
楓林陷入一種奇異又凝滯的氣氛中。
楓林外傳來陣陣說笑聲,悠閒自得,胡砂卻覺得與自己是兩個世界。方才她還享受著仙人們的自在逍遙,現在卻倍感煎熬。
有人在叫好,連聲道:“芳準來一個罷!多年不聽你唱曲,今日能聞,當真是奇蹟了!說起來,青靈真君又在何處?莫非是先走了?”
眾人又是說笑一番,似乎也並不在乎誰去誰留。
過了一會,只聽外面琵琶淙淙又響,扭弦走得又急又烈。胡砂心中一動,竟忍不住回頭去看,卻見遠遠地,芳準一襲白衣,捧著那把冰藍琵琶半臥於青石之上,長髮委地,隔著烈焰般的楓林,像一朵優雅的雲。
這又何止是一幅畫。
胡砂心中竟不知是什麼滋味。
他開始唱:
三千世界,眾生黷武。
花魂成灰,白骨化霧。
河水自流,紅葉亂舞。
其聲妖嬈卻又剛烈,曠達偏還纏綿,令人心悸。
胡砂眼怔怔地看著他,林中楓葉紛染似火,隨風狂舞,每一片都像一滴鮮血。整個世界好像都安靜了一個瞬間。
那道童微微冷笑:“芳準已是仙人,休動妄念。”
胡砂急道:“我沒有!”
道童冷道:“海內十洲雖然不禁仙人嫁娶生子,卻禁仙人與凡人苟合。你妄動便是冒犯,冒犯便是再一次的死罪,可要想清楚了。”
她越發急了:“我……我沒有!”
道童也不理會她,又道:“我知你在想什麼,是寧可留下來在清遠待一輩子與他一起。不過你最好記住,真君能將你從地府拉出來送到這裡,自然也有法子將你打回地府永不超生。你要謹慎!”
胡砂心頭猛然一沉,再也顧不得什麼禮儀放肆,抬頭緊緊盯著他。
道童露出一絲微笑:“昔日也有一個年輕人冒犯了真君,真君慈悲為懷,不忍讓他年紀輕輕便入地獄,將他帶來海內十洲,悉心教誨,更令他拜入仙山師門,盼他回頭是岸。可惜此人大逆不道,不敬天地,竟自甘墮入魔道。墮入魔道之人死後灰飛煙滅不入輪迴,你最好不要像他那樣。”
胡砂沒有說話。
那道童低聲道:“真君給你五年時間,取得水琉琴後,去玄洲逍遙山逍遙殿,真君自會如你所願!切記,此為真君給你的試煉,除你之外,不許對任何人言明,否則真君即刻便將你打入地府,教你魂飛魄散!”
說罷轉身便走,一直走到遠處青靈真君身邊,三人的身影漸漸化作青煙,消失在楓林中。
胡砂怔怔在楓林中站了許久,外面芳準的歌聲還在唱:河水自流,紅葉亂舞……
她突然打了個寒戰,像是剛剛意識到什麼重要東西似的,忍不住抬手摸向懷裡的荷包,裡面藏著幾根青絲。
一時間覺得神魂顛倒,幾欲暈厥;一時間又覺得茫然失措,陰寒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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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三千世界,眾生黷武”三句,引自李碧華的小說《川島芳子》。有意思的是,這三句在央視版《射鵰英雄傳》上也被引用過,笑~
要怎麼辦
一直回到自己的客房,胡砂都沒有說一個字,只是木愣愣地,神魂也不知飛在哪個天外。
鳳狄見她如此模樣,只當是身體不舒服,將她送回客房後稍稍安撫了兩句,便走了。
天色快暗的時候,有人來敲門了。胡砂一直在床邊乾坐著出神,竟沒聽見,直到房門被人開啟,她才猛然驚覺,怔怔地朝門口望去。
芳準。
他手裡提著一個丁香色的荷包,倚在門上看她。那荷包看上去沉甸甸的,被他掂了兩下,笑:“上回為師答應帶你出去吃好吃的,因著突發事件沒能請成。這次來補上了。還不快和為師走?”
胡砂沉默了好一會,才低聲道:“師父……你又何必藉著請客的理由來套話。上次也是……有話說幹嘛不直說,我又不是小孩子,給點好處就開心。”
芳準神情極無辜:“胡砂心裡為師就這麼卑劣?”
胡砂吸了一口氣:“不是!我是想說……師父其實你早就知道吧!或許聽說我是從嘉興來的便知道了!那天和我說那些話,你卻不告訴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