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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啟明者之慮,則用是罪餘者,雖累百世滋不憾而恧焉!(○恧,慚也。女六切。)於化光何如哉?激乎中必厲乎外,想不思而得也。宗元白。
○答吳武陵論非國語書
濮陽吳君足下:僕之為文久矣,然心少之,不務也,以為是特博弈之雄耳。故在長安時,不以是取名譽,意欲施之事實,以輔時及物為道。自為罪人,舍恐懼則閒無事,故聊復為之。然而輔時及物之道,不可陳於今,則宜垂於後。言而不文則泥,(乃計切。)然則文者固不可少耶!
拘囚以來,無所發明,蒙覆幽獨,會足下至,(元和三年,武陵謫永州,與公文字往來為多。)然後有助多之道。一觀其文,心朗目舒,炯若深井之下,(○炯,古迥切。明也。)仰視白日之正中也。足下以超軼如此之才,(○軼,夷秩切。)每以師道命僕,僕滋不敢。每為一書,足下必大光耀以明之,固又非僕之所安處也。若《非國語》之說,僕病之久,嘗難言於世俗。今因其閒也而書之,恆恐後世之知言者用是詬病,(○詬,古候切。)狐疑猶豫,(○猶,去聲。)伏而不出累月方示足下。足下乃以為當,仆然後敢自是也。呂道州善言道,亦若吾子之言,意者斯文殆可取乎?夫為一書,務富文采,不顧事實,而益之以誣怪,張之以闊誕,以炳然誘後生,而終之以僻,是猶用文錦覆陷井也。不明而出之,則顛者眾矣。僕故為之標表,以告夫遊乎中道者焉。
僕無聞而甚陋,又在黜辱,居泥塗若螾蛭然,(螾,與蚓同。○蛭,音質,水蟲也。)雖鳴其音聲,誰為聽之?(為,一作或。)獨賴世之知言者為準;(一無“獨”字。)其不知言而罪我者,(一無“其”字。)吾不有也。僕又安敢期如漢時列官以立學,故為天下笑耶?是足下之愛我厚,始言之也。前一通如來言以汙篋牘,此在明聖人之道,微足下僕又何託焉?不悉。宗元頓首。
○與呂恭論墓中石書書(一本此書在《論九六書》前。)
宗元白:元生至,得弟書,甚善,(呂恭,字敬叔,一名宗禮。)諸所稱道具之。元生又持部中廬父墓者(恭為桂管防禦副使。)所得石書,模其文示餘,雲若將聞於上,餘故恐而疑焉。僕早好觀古書,家所蓄晉、魏時尺牘甚具;又二十年來,遍觀長安貴人好事者所蓄,殆無遺焉。以是善知書,雖未嘗見名氏,亦望而識其時也。又文章之形狀,古今特異。弟之精敏通達,夫豈不究於此!今視石文,署其年曰“永嘉”,(晉懷帝年號。)其書則今田野人所作也。雖支離其字,猶不能近古。為其“永”字等頗效王氏變法,皆永嘉所未有。辭尤鄙近,若今所謂律詩者,晉時蓋未嘗為此聲。大謬妄矣!又言植松鳥擢之怪,(擢,一作摧。)而掘其土得石,尤不經,難信。或者得無奸為之乎?
且古之言“葬者,藏也”。“壤樹之”,而君子以為議。(《禮記》:國子高曰:“葬者,藏也。藏也者,欲人之弗得見也。反壞樹之哉。”)況廬而居者,其足尚之哉?聖人有制度,有法令,過則為闢。(音闢。罪也。)故立大中者不尚異,教人者欲其誠,是故惡夫飾且偽也。過制而不除喪,宜廬於庭;而矯於墓者,大中之罪人也。況又出怪物,詭神道,以奸###,(○奸,音幹。)而因以為利乎?夫偽孝以奸利,誠仁者不忍敗��#ā饠‘,陟革切,又他歷切。)恐傷於教也。然使偽可為而利可冒,則教益壞。若然者,勿與知焉可也,伏而不出之可也。
以大夫之政良,(大夫,桂管觀察。)而吾子贊焉,(恭嘗以監察御史參江南西道軍事。時韋丹為觀察使。)固無闕遺矣。作東郛,改市鄽,去比竹茨草之室,而垍土、大木、(垍,音暨。)陶甄、梓匠之工備,孽火不得作;(韋丹觀察江南西道,教人為瓦屋,別置南北市營。退之志丹墓備書之。公之所云,亦此事也。)化墮窳之俗,(○窳,以主切。亦墮也。器空中病也。)絕偷浮之源,而條桑、浴種、(《詩》:蠶月條桑。注:條桑,披落之採其葉也。《禮記·祭義》:大昕之朝,奉種浴於川。)深耕、易耨之力用,寬徭、嗇貨、均賦之政起,其道美矣!於斯也,慮善善之過而莫之省,誠愨之道少損,故敢私言之。夫以淮、濟之清,有玷焉若秋毫,固不為病;然而萬一離婁子眇然睨之,不若無者之快也。想默已其事,無出所置書,幸甚。宗元白。
○與友人論為文書(一作《答友人求文章書》。)
古今號文章為難,足下知其所以難乎?非謂此興之不足,恢拓之不遠,鑽礪之不工,(○鑽,徂官切。)頗纇之不除也。得之為難,知之愈難耳。苟或得共高朗。(一作明。)探其深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