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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城裡的羅裁縫去軍部告狀?他始終不得而知。也是他趕上了,紅四軍攻佔汀州後,軍紀廢弛,違反群眾紀律的現象時有發生,前委釋出指示,強調“三大紀律六項注意”,司令部和政治部都引起高度重視,再三頒佈軍令,整飭軍紀,他算是撞到槍口上了。其實丁泗流比旁人更清楚,團長*很喜歡能打仗的部下,而他這個五連長恰恰就很能打仗。至於遵守群眾紀律,那是前委老毛那幫人喜歡的玩意兒。*團長關他禁閉之前,指著他的鼻子,用他那口湖北官話狠狠地罵了他祖宗三代,然後嘆口氣說:“戰時要狼,平時要羊。丁泗流,我跟你說過多少次這個道理?等著吧,等下一次大柏地、長嶺寨,才有你的翻身出頭之日。”
丁泗流怎麼能給別人當連副呢?連裡有個黨代表他都受不了,再有個連長壓在他頭上,讓他聽人家指使而不是他指使人家,丁泗流真是生不如死。好在新編成一個第四縱隊,向一縱隊要軍官,林司令乘機把他老丁踢了出來。丁泗流只好自認倒黴,心想離開晦氣的一縱隊也好,到了新編成的第四縱隊,說不定還能給個營長乾乾呢,那兒不是缺軍官嘛。他沒想到,到了第四縱隊一報到,明確的職務仍然是小小連副,那個手槍連已經有連長了。
更令他沒想到的是,灰頭土臉地與手槍連連長一見面,可就更不是鼻子不是臉了!——那連長居然是連順舟!在汀江邊繳了他的槍的“連老爺”,真是大白天的撞上活鬼了!
兩下里當時就窘在那了。都是見過世面的老江湖了,卻又都覺得這事尷尬,一時不知該由誰先開口,更不知開口說些什麼。
“老話說得對,不打不相識呀!丁兄,想不到你我攪到一口鍋裡掄馬勺了。”
還是連順舟先哈哈一笑開了口。不管怎麼說,這是他的手槍連,他是連長。打過招呼,收了笑臉,連順舟卻發現丁泗流根本沒接他的話,甚至根本沒用正眼瞧他。再看他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瞅著自己的那匹大黑馬呢,這才知道,此人另有心思,心不在焉。
“老丁,丁連副……”
他再度一叫,丁泗流才緩過神來。
“啊啊,連連長,英雄不打不相識,在汀江邊我就說過,咱們大水衝了龍王廟,果然不錯吧?”丁泗流嘴上打著哈哈,心上卻十二分的不舒服。媽的,他連老爺真是猴戴帽子有了人相兒了,一個小*連長也弄了匹馬騎,說不定他還把自己的婆娘帶到手槍連來睡呢。
“老丁,‘連’連長不好聽,多了一個‘連’,你就叫我老連吧,咱們弟兄算得上老相識了,那麼講究幹什麼?”
連順舟拍拍丁泗流瘦而結實的肩膀,故作親熱。
“報告連連長,卑職不敢。軍中自有軍中規矩,不似江湖酒肉往來。上次兄弟多有得罪,在汀州已登門向羅裁縫道歉謝罪,也受了軍紀處分,還望連連長多包涵。”
“老丁,咱們這是緣分啊,百年修得同船渡,要不是前世修來的緣分,怎麼會這麼巧呢?今後,這手槍連還得靠你多費心了。你是老行伍,帶兵打仗這一套,是你的老本行,這不用我多說。”
要說連順舟的這幾句話,就有了掏心掏肺的意思了。儘管他掛過幾個月的手槍連連長的招牌,可那個紅十九師全是由閩西暴動的農民兄弟湊起來的,挑起一杆紅旗就自稱紅軍,不要說別人,就連國民黨陳國輝都不把他們放在眼裡,稱為“土共”。如今的第四縱隊歸於紅四軍的建制,成了主力野戰紅軍,猶如破殼後的飛翔,沒有誰再敢看成是蛹蟲了。連順舟知道主力紅軍的分量,手槍連的訓練、作戰,都和管理連家堡的房產田租不是一回事,和閒來讀書更是風馬牛不相及,他這個手槍連的大當家的,還真少不了仰仗老行伍出身的丁泗流呢。令他沒想到的是,他這一誠心、一客套,非但沒換來丁泗流的真心,反倒讓他更不舒服了。丁泗流心想,噢,幾句好話哄著我給你連老爺做大管家呀?大主意你拿,賣命賣力的活我來,你想得美呀!走著瞧吧,那匹大黑馬將來還不定騎在誰的胯下呢。
丁泗流勉強笑了笑,他笑得並不比哭好看多少。
這時,一個打赤膊、滿身油汗的漢子,肩上扛著一根竹勾擔,上面吊著兩截空繩,從連部走出來。他衝丁泗流躬躬腰,說道:“長官,東西都放置好了,結了工錢,我還要趕回去呢。”
“東西一點不少吧?”丁泗流傲然地看都不看那漢子一眼,從鼓在外面的軍服口袋中摸出幾枚角幣丟過去。漢子接了,又彎腰撿起掉落地下的一枚,綻出疲憊而又知足的笑,還有幾分討好之意:“不少,一點都不少。謝了,長官。”他又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