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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啦?他不就是錯把你的運布船當成土豪打了?誰都有出錯的時候,紅軍紀律嚴明,都已經處分他了。好了,爸,你出去一下,我要換衣服了。”
羅翠香實在喜歡那套灰撲撲的新軍服,父親剛剛改好,她就迫不及待地換上了。她不容許父親說丁連長的不是,儘管人家犯了錯誤,受到了撤職處分,可這並不能改變她對丁連長的崇拜。人家是地道軍官出身,參加過南昌暴動,能打仗,負了傷都不肯住院治療,多硬的一條漢子啊。
剛給女兒動手改過軍服的羅裁縫,被女兒親暱地推出門外。他暗自搖頭,心說自己的舌頭還是不行,不會講話,遠遠不如他手下的剪刀那般利索,針腳那般密實。
十 月亮女神一支歌(4)
羅翠香穿著她那身改過的新軍服,揹著一個噴霧汽罐,意氣風發地走在城關的石板路上。羅翠香,羅翠香,她忍不住在心裡默默地念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就像她老想忍不住跑到江邊,以水代鏡,看看自己的模樣一樣。汀江西岸的古城牆在江邊蜿蜒,那本是她從小到大看慣了的,今天看來卻有了種新鮮的感覺。據傅連暲院長給他們講,故鄉汀州這道城牆,建於唐朝大曆年間,宋代擴建過,明代又修過,算是風雨滄桑的千年高壽了。城牆從汀州城內的臥龍山起,沿著汀江環城而繞,像母親的一條溫暖有力的臂膀,挽護起汀州城黎民百姓。千餘歲的古城牆和客家人的母親河汀江一起,日日夜夜,或巍然屹立,或靜靜流淌,聽臥龍山上金沙寺的暮鼓晨鐘,看城東城西日升日落。一個全新的家鄉,一個全新的羅翠香,從此以後,將有了全新的意義。
羅翠香接到命令,到紅四軍司令部執行任務。
命令是軍司令部下達的,要衛生隊派出一名衛生兵,前往司令部執行消毒任務。羅翠香是本地人,又是福音醫院出來的護士,到軍部首長眼皮底下執行任務,要有點眼色,衛生隊長交代說。紅四軍入城後,軍司令部和政治部住在一處,通知她去消毒的地點,是位於城關的“辛耕別墅”。那地方羅翠香很熟悉,從前那是長汀商會會長盧澤林的別墅,面江而居,是汀州城內鬧中取靜的一個好去處。
羅翠香來到辛耕別墅,向門口的警衛哨兵說明來意,就有一個副官模樣的人出來接待她。那副官看上去比她年齡還小,一口一個“同志”地叫著,令羅翠香很不適應。她趕緊提前將口罩戴上,免得紅腮外露。辛耕別墅是座土木結構的二層樓,進了氣派端莊的外門樓,穿過秀致考究的天井和庭院,才是正房門樓,再往後面還有後廳和後天井。這麼大的一座別墅要全部消毒一遍,得費不少時間呢。羅翠香正為難,副官卻告訴他,其他房間都不用消毒,叫衛生兵來,只是為朱軍長一人的房間消毒。
朱軍長?驚愕的羅翠香,一張圓潤的小嘴在口罩內張成一輪十五的月亮,幸好隔著口罩呢。
見羅翠香露出訝異的神色,那孩子似的副官神秘地笑起來,臉上飛起一片淡淡的紅暈,伸過頭來,湊在羅翠香耳邊小聲說:“同志,你曉得不,朱軍長大喜,要成親啦!”
羅翠香見過朱軍長,很結實的身板,黑黑的臉膛,和她父親不相上下的年紀,怎麼現在才成親呢?正不知說什麼,恰好柳達夫從辛耕別墅裡走出來,他看到羅翠香,一臉驚喜。
“瑪……小羅,羅翠香同志,你怎麼來了?戴個大口罩幹什麼?我們這又沒有傳染病。”他招呼道。
羅翠香不好意思,忙把口罩摘了。
自從那天城門口相遇,柳達夫對“瑪麗亞”就過目不忘,後來借看病的機會前往福音醫院找過她多次。從她主動要求加入紅軍來看,他的宣傳改造工作還是成效顯著的。不過,當他了解到參加紅四軍後的羅翠香,雖然對他有說有笑,敬如官長,可同時還在與那個“流氓軍官”來往,這就讓他很是生氣了。查清楚那個流氓軍官並不費力氣,那是二十八團五連連長,叫丁泗流,據說是跟著朱德南昌暴動的舊人,想讓朱軍長“槍斃”他的威脅看來一時半會還實現不了。好在後來聽說那傢伙捱了處分,發落到新成立的第四縱隊去了。這讓他心目中的月亮女神又重新光彩奪目了。瑪麗亞搖身一變,變回了羅翠香,成了他志同道合的戰友,柳達夫簡直比她本人還高興。他把這看成是自己向羅翠香宣傳革命的一個了不起的成就,用不著謙虛。他說這場“羅瑪之變”,是羅翠香一生中最重要的抉擇與改變。她由一條前途黯淡的黑色之路,踏上了一條充滿光明的紅色大道……在與柳特派員的交往中,羅翠香已經漸漸習慣了他那獨特的語言表達,對他喜愛使用的那些比喻、隱喻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