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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泗流像他在龍巖城的戰鬥中一樣,一下成了四軍名流。戰鬥中他的成名之舉在於幾把掘牆的鍬鎬,現在的揚名則主要在於他和黨代表以及土豪出身的連長的對立。
受到舊日同僚們的追捧,丁泗流心裡暗自受用不說,也很受鼓舞,那日的酒後落淚似乎也成了久經戰陣中一不小心掛了點彩,算不上個蛋了。在手槍連,他重新現身不算,又開始昂起頭走道了,甚至有幾次查鋪查哨,還把那根“大螞蟥”掂在手上,舞得“日日”作響。肖文生、黃松那些閩西士兵見了,真個是三伏天裡穿棉襖,冷熱不是個頭。
龍巖戰鬥過後,連長連順舟對丁泗流也很少側目而視,處處讓他三分,甚至對他手上的“大螞蟥”也視而不見了。
那天下午,丁泗流竟然私自把連順舟鍾愛的大黑馬牽出來,備了鞍具跳上去。跟打仗不一樣,丁泗流騎術不精,就是傻大膽,跳上馬背就使手上的山藤條子狠抽大黑馬,他把座下的牲口當成連隊計程車兵對待了。大黑馬往日被連順舟和馬伕溺愛慣了的,加上認生,哪受得了這個氣。它“咻咻”地噴著鼻息,跑著跑著就突然急煞四蹄,連續地尥蹶子,想把馬背子的人摔個好看。無奈丁泗流心機不輕,伏下身子,膏藥似的貼在馬鞍上,顛個七魂八倒,就是不朝鞍下滾,也是他身體協調機能出眾。到底折騰到大黑馬滿身大汗,口吐白沫,沒了脾氣拉倒。大黑馬灰頭土臉地認輸,乖乖地出村跑了幾圈,又將丁泗流馱了回來。
丁泗流跳下大黑馬,像大獲全勝的班朝將軍一樣將馬韁扔給連順舟的馬伕。他從征服的快樂中體驗到了“役使”的含意,真是雙倍的快樂。他那趾高氣揚的神氣,似乎把降職處分後的晦氣一掃而光。
連順舟的馬伕是他從連家堡帶來的。他一直站在村口眺望著遠去的滾滾煙塵,眼珠子瞪得生痛。好不容易才把一身大汗的大黑馬盼回來,居然看到馬背上膏藥似的仍然貼在上面的丁連副,他大為驚奇。連老爺的大黑馬,是那年粵軍一位師長路過連家堡時,與連老爺交談投機,又得了連老爺的贈銀贈物等好處,過意不去,回贈送給連老爺的。此馬性格暴烈,平日除了連老爺和馬伕無人能近身。雷公似的丁連副看上去不通騎術,他憑什麼馴服了大黑馬,馬伕不得而知,不過,他倒是由此挺佩服丁連副的。
馬伕過後說給連長聽,連順舟聽說丁泗流擅騎他的大黑馬,氣得砸了一個瓷杯。他不僅僅是心痛大黑馬,感覺上,就像他本人被丁泗流那兔崽子騎了一回似的。
十五 是誰楔入的鐵釘(1)
紅四軍終於離開龍巖城了,這讓許多長官和士兵戀戀不捨。部隊成行軍縱隊,在側翼掩護部隊的警戒下,越走越遠,塗水根邊走邊回頭張望,許多士兵弟兄跟著他不停地扭回頭去。塗水根原還以為紅四軍可以趁機南下,攻打漳州、廈門呢,沒想到還是在閩西打轉轉。龍巖城在夏日強烈的陽光照耀下,發出一種金屬般的眩目光澤,十分誘人。難怪慣於征戰的紅四軍官兵如此貪戀城市,從下了井岡山之後,他們嘗夠了沒有根據地的苦頭,所有的“根據地”全綁在一雙雙腿上,走到哪兒算哪兒。好不容易在閩西發現了一塊寶地,經過數次大小戰鬥,消滅了敵人省防軍郭鳳鳴、陳國輝和地主反動武裝,在汀州、上杭、永定等縣建立了蘇維埃政權,武裝割據出一塊紅色根據地,並且和贛南根據地連成了一片,革命有了轉折的趨勢,紅四軍有了喘息的機會。龍巖雖然比不上汀州富足繁華,但畢竟是紅四軍浴血奮戰打下來的,特別是艱苦的巷戰,還犧牲了部分弟兄,這就更讓活下來計程車兵們不捨龍巖城了。曾經有人提議,像紅四軍打下上杭城一樣,動員數萬四鄉民眾一起動手,將龍巖城拆毀,將來我們走了,敵人再回來,也無城可守。不知為什麼,前委和軍部沒有同意這一主張。紅四軍攻城拔寨,總不能得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