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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號的出處,肯定與此有關。大煙鬼的形象更好不到哪去,人瘦得像是瘦月亮下晃出來的影子,渾身不像有骨架撐住身子,倒像是衣服在兜著輕輕的肉。昨晚大煙鬼那赤身露體的樣子,就讓黃松看不慣。他在手槍連,見到的都是眉清目秀的小夥子,哪見過這般醜陋的傢伙?
大煙鬼和破茶壺走在前頭,兩人邊走,邊高聲磨著嘴皮子,看得出來,他們習慣於這樣逗悶子取樂了,不這樣,他們怎麼打發時光?小余子和黃松跟在後面,小聲說小話。不出二里路,小余子就給黃松把前邊的兩個老兵兜了個底兒掉。大煙鬼原先是國民黨福建省防軍第二混成旅的下士,6月間紅四軍三打龍巖城時被俘,經過教育,補入四縱隊,開始想分到支隊去做戰鬥兵,戰鬥部隊需要這種有戰鬥經驗的老兵,可因為他有吸食鴉片的嗜好,誰都嫌惡,沒人要,就打發他來到了宣傳隊。破茶壺的資歷就比大煙鬼老多了,他原先在江西國民黨第一集團軍十二師師長金漢鼎手下當兵吃糧,駐防江西時,有長官策劃了他們五百餘人槍起義,投奔了紅四軍,被編入後成立的四縱隊,就一直沒離開。破茶壺的那隻耳朵,是在金漢鼎手下當兵時被水機關槍的子彈削掉的,與紅軍無關。少了一隻耳朵的破茶壺再聽槍炮轟鳴聲就如琴鳴,沒有那般厲害了。同樣,他聽到的命令也只有往昔的一半,這就很成問題了。在連隊不待人見的破茶壺在家讀過三年私塾,認得幾個字。於是,調到宣傳隊來,也就成了底下支隊將他禮送出境的天然藉口。
天上出了太陽,初冬的太陽特別寶貴,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割過晚稻的田裡水已放掉,留著一片片的茬根,像排列整齊計程車兵,只等來年春天犁田時,它們才會被翻到泥土下面,直到化為泥土。昨晚沒睡好,曬著太陽的黃松感到些微的倦意,可他又很興奮,雖然來到宣傳隊不大愉快,可畢竟還有幾分好奇。
鄉間土道上,一隊穿著灰布軍服、荷槍實彈的紅軍士兵迎面而來,他們走得不太匆忙。遠遠地,那隊紅軍弟兄就把目光投向了宣傳隊這四個人,或者說那幾只裝石灰、糨糊的木桶上。
十九 這就是宣傳隊(5)
“啊哈,又是宣傳隊,你們真是閒得沒事做啊。”
“宣傳隊,宣傳隊,狗皮膏藥貼牆背!”
那隊弟兄打著哈哈,擦肩而過。
小余子憤憤地叫道:“老兵,歇會再走……”
大煙鬼也說:“是啊,咱都是閒雜人,急什麼?急著趕死去啊?”
破茶壺像沒聽見,管自在前頭邁步,黃松不知該聽誰的。
大煙鬼罵道:“這隻缺了把的破茶壺,少只耳朵,還真的聽不見了?”
罵歸罵,他們還是跟了上來。
小余子向黃松抱怨道:“你看著吧,我非要求下戰鬥連隊去當戰鬥兵,這宣傳隊,真不是好人呆的地方。”
黃松想了想,可也是,這宣傳隊裡還真好人不多,也許香妹子和小余子算是兩個吧。其實,從前在手槍連遇上宣傳隊的人,弟兄們不也總是取笑、嘲弄那些“文化人”,似乎這樣能反襯自己的英勇。文化那東西,多數人都沒有,苦求而不可多得,便視為旁人兜裡的寶貝而加以嘲弄,引為快事。黃松從前並不太瞭解宣傳隊是怎麼回事,真的來了,呆了不過半天工夫,倒覺得年輕的小余子的話很有幾分道理。小余子要求下連隊當戰鬥兵,能放他走嗎?這個文字宣傳組,還就他一個能讀能寫囫圇字的,其他人不過是給他提石灰桶、糨糊桶的。自己就更不用說了,怎麼來到宣傳隊的,他比誰都清楚。
又有一隊武裝的紅軍士兵擦肩而過。
破茶壺眉頭皺了起來,老道地說:“這麼多部隊在調動,我看八成有什麼事。”
大煙鬼吃驚地說:“又要打仗了吧?說不定那位蔣總司令打贏了桂系軍,又調動江西、廣東和福建的軍隊,對咱閩贛蘇區‘會剿’了吧?”
“我看不像有戰事的樣子。”小余子一旁說。
大煙鬼撇撇嘴說:“說到打仗,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懂個屁!”
小余子不服氣,刷地抖開一張紙說:“你來看,這是縱隊政治部簽發的宣傳標語,哪有一條是粉碎敵人‘會剿’、保衛紅色蘇區內容的?”
大煙鬼傻了眼。他雖然不認字,可小余子的證據——或者說他的文化優勢——震住了他,令他無言可對。的確,以往幾次抗擊敵軍‘會剿’,總會有小余子說的那條標語,那幾乎成了閩贛蘇區軍民的作戰動員令。
黃松靈機一動說:“小余子,那你講,這些標語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