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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毛病,然後旁徵博引地大批一通。如果一本書的名字叫《諸症病源》,他就會寫《諸症病源考》。如果一本書叫《傷寒七論》,他就寫《傷寒七論考》。七考八考,考出的結論是這本書論據不足、引證有誤、方子欠妥、藥理偏差……總之,其言之鑿,其證之確,讓後生晚輩讀罷之餘,直流冷汗,以後買書,不搭上他的一本《……考》不敢下方子。
如此類推,攻擊了一大群京城宿敵並大獲全勝之後,沈先生雄心勃勃地將目標轉向慕容無風,打算寫了一本《雲夢灸經考》,不料拿著書足足研究了五年也沒寫出一個字。好不易有了幾個疑問,跑到蜀中去和吳悠較量,只談了個開頭就被她穿心刺肺、敲骨擊髓地駁了個體無完膚。一時大大氣餒,這才偃旗息鼓,埋頭診務。可是他技術雖高,脾氣仍然不好,最討厭手術時病人哇哇亂叫,偏偏乾的又是外科。蘇風沂還沒將沈輕禪送進大門,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狂嚎,彷彿有人正在受凌遲之刑,緊接一個蒼老的聲音不耐煩地吼道:“叫!叫!就知道鬼叫!就算是把你祖宗八代從棺材裡叫了出來,又有個屁用!沒本事就不要和人抬槓,不要動手動腳調戲民女,給人家老公一頓亂揍,治好了也是白治,早晚給人送到牢裡去打一百個板子。奶奶的,銀子呢,小丁,這人交了銀子沒有?……沒有?顧員外的兒子會沒銀子?你小子捱了打又想賴帳是不是?來人,把這小子給我扔出去!不治了!”
正說著,遠遠地一個家丁模樣的人衝了一進來,手裡舉著銀票,大聲道:“沈先生息怒,沈先生息怒,銀子在這裡……少爺的傷還是拜託您了!”
見沈拓齋脾氣如此之大,還有誰敢壞了規矩?蘇風沂只好陪著沈輕禪站在最後。還以為老先生的一頓汪洋大罵會讓等候的病人悚然變色,不料人人臉上無動於衷,都露出一副飽受催殘,行將就難的樣子,不禁對沈輕禪道:“你怕不怕?這位沈大夫脾氣壞得很——比子忻可差多啦。”
“技高之人不免傲慢,使點性子也可以原諒。何況,我又不會亂叫。”
“駿哥不來陪著我們麼?”蘇風沂東張西望。
“他還是呆在馬車裡比較好。”
足足等了兩個時辰,這才輪到她們。
沈拓齋的樣子顯然已經有些疲憊,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大口濃茶,將脈枕推到一邊,打量著沈輕禪,半晌,問道:“看你斯斯文文的樣子,想不到一個姑娘家也和人打架。”
“是啊。”
“左眼受了傷?”
“打架打輸了,給人挖掉了。”
沈拓齋嚇了一跳,手中的半杯水差點晃到她身上:“把蒙著的絹布揭下來我瞧瞧。”
她解開眼罩,一層一層地揭掉絹布,眼窩深陷,露出可怕的左眼。蘇風沂連忙閉上眼睛。
“不是有人已經給你治了麼?”沈拓齋哼了一聲。
“那是個江湖郎中,我不大放心他的手藝。”
“回去罷。”
“您老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可能做得比他更好。——你遇到了高人。”
“您好歹給開點止痛的藥……”蘇風沂在一旁補了一句。
“現在不能輕易止痛,不然腫越消越慢。”
“可是……”
“好走不送。”沈拓齋扯著嗓子叫了起來,“下一個!”
兩人有些狼狽地站起身來,正要出門,沈拓齋忽然道:“等等。”說罷,走入書房,拿出四本書塞到蘇風沂手中,問道:“那郎中姓什麼?”
“姓姚。”
“這是我寫的書,就說送他雅正。”
“哦。”
兩人垂頭喪氣地貓進車裡,郭傾葵在車上問道:“大夫怎麼說?”
“什麼也沒說,就讓我們回來了。”
“這下你們總算相信了吧?”
“相信什麼?”
“只要有子忻,就不必去找別的大夫。”
兩個人同時點頭,均覺心中有愧。
馬車平穩前行,出了小巷,駛入大街。出了大街,駛向一道樹林。
穿過樹林,再拐幾道彎,就是裕隆客棧。
一路上,沈輕禪的手一直握著劍,顯得十分緊張。
快駛入樹林時,她忽然閉上了眼,聚精會神地凝聽著四周的動靜。
蘇風沂正要說話,猛聽得“嗖、嗖”兩聲,兩枚飛箭釘在車頂上。馬車突然飛馳起來,塵埃滾滾,兩旁樹林飛速倒退,緊接著車廂一陣亂晃,“撲”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