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雪的季節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起愛子了無生氣的手掌,把他的手指滑過自己的指間。他實在好脆弱好消瘦,手裡半點力氣也沒有,好在透過他的面板,仍舊能感覺生命的溫暖。
羅柏的語氣和緩下來:“母親,他不會死的,魯溫師傅說危險期已經過了。”
“那要是魯溫師傅錯了呢?要是布蘭需要我時我卻不在呢?”
“需要你的人是瑞肯,”羅柏語鋒轉厲,“他才三歲,還根本搞不清事態。他只以為大家都不要他了,所以成天跟著我,抱著我大腿又哭又鬧,我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了下來,像他小時候習慣的那樣咬咬下嘴唇。“媽,我也需要你啊。我很努力在嘗試,可我……我一個人做不來啊!”隨著這突如其來的情緒激動,他的聲音陡地沙啞,凱特琳這才想起他不過十四歲。她好想站起來去抱抱他,但布蘭仍舊握著她的手,她沒法動彈。
高塔之外傳來一聲狼嚎,凱特琳不禁渾身顫抖。
“是布蘭的狼。”羅柏開啟窗,讓晚風灌進窒悶的高塔斗室。狼嚎聲越來越大,那是一種冷徹心肺的孤絕之音,充滿憂鬱和絕望。
“別開窗,”她告訴他,“讓布蘭暖和點。”
“他需要聽聽小狼的叫聲。”羅柏道。在臨冬城的某處,又有一隻狼加入到長嚎的陣容,之後又是一隻,這次離高塔比較近。“是毛毛狗和灰風。”在高低起伏,抑揚頓挫的狼嚎聲中,羅柏說:“仔細聽,你可以分辨出他們。”
凱特琳卻仍舊顫抖不已,這不僅因為悲傷,因為寒冷,還因為冰原狼的叫聲。夜復一夜,日復一日,狼嚎、凜風和灰暗空寂的城堡,漫無邊際地延續,恆常不變,而她的愛子卻倒臥病榻,這是她最甜美的孩子,那個愛笑,愛爬,愛做騎士夢的布蘭,如今全成了過眼雲煙,只怕此生再也聽不到他的笑聲。思及此處,她泣不成聲,不顧一切地自他掌中抽出雙手,捂住耳朵,不願再聽外面那駭人的狼嚎。“叫他們別叫了!”她喊,“我受不了,叫他們別叫了,別叫了,就算殺了他們也沒關係,只要他們別叫就好!”
她不記得自己何時跌倒在地,但她確實在地上,羅柏扶她起身,用強壯的雙臂環住她。“母親,您別怕,他們絕對不會傷害布蘭。”他攙她走到病房角落她的狹窄小床邊。“閉上眼睛,”他溫柔地說,“好好休息。魯溫師傅跟我說打布蘭出事以來您幾乎沒闔過眼。”
“我怎麼能休息?”她啜泣,“諸神開眼,羅柏,我不能休息,萬一他在我熟睡時過去了,萬一……萬一……”窗外狼嚎依舊。她高聲尖叫,再度捂緊耳朵。“噢,天哪,天哪,關上窗
子罷!”
“如果你答應我先睡一會兒,我就關。”羅柏走到窗邊,就在他伸手去拉的時候,冰原狼的悲鳴中又新增了一種新的聲音。“是狗叫,”他專心傾聽,“全城的狗都跟著叫起來了,它們以前不會這樣的……”凱特琳聽見他的呼吸哽在喉嚨,便抬起頭,只見燈光下他面容慘白。“失火了。”他喃喃道。
失火了,她的第一反應是,救救布蘭!“快幫幫我,”她催促,“快幫我把布蘭抱起來。”
可羅柏好像根本沒聽見。“藏書塔失火了。”他說。
透過敞開的窗戶,凱特琳看見閃曳的紅色亮光。她如釋重負,布蘭安全了,藏書塔位於城廓之外,火勢無論如何沒有蔓延到這裡的可能。“感謝老天。”她低聲輕語。
羅柏看她的眼神彷彿將她當成了瘋子,“母親,請您留在這裡,火勢撲滅之後我就回來。”說完他便跑了出去。她聽見他朝門外守衛發號施令,隨後他們三步並作兩步急奔下樓。
外面廣場上傳來“失火了!”的吶喊、尖叫、奔跑的腳步聲、受驚的馬兒嘶鳴以及驚狂的狗吠。在陣陣不和諧的聲響中,她突然發現聽不見狼嚎了,不知怎地,冰原狼都安靜了下來。
凱特琳走向窗邊,心中朝著至高七神默默禱告,以示感激之情。隔著城廓,只見長長的火舌自藏書高塔窗間吐射而出。她望著濃煙直衝雲霄,不禁暗自為陷身火海的珍本古籍而惋惜,它們可都是史塔克家族歷經多少世代辛苦累積的精華哪。然後她關上了窗。
轉過身,她才發現屋裡多了一名男子。
“你不該在這兒,”他陰沉地嘀咕,“這裡不該有人。”
他穿著一身髒汙的褐色衣服,個頭很小,渾身散發出馬臊味。凱特琳對在馬廄工作的僕人瞭如指掌,卻對眼前來人毫無印象。他骨瘦如柴,生了一頭軟塌的金黃色頭髮,暗淡的雙眼凹陷在皮包骨的臉上,手裡握著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