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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頭。當他騎馬經過那排武士時,他回頭瞄了隊長一眼。“崔格,不許傷害史塔克大人。”
“遵命,大人。”
“可是……也不能讓他平白逃過一劫,所以呢,”——穿過夜色和大雨,他依稀看到詹姆的微笑——“把他手下給我全宰了。”
“不!”奈德·史塔克尖叫著抓起他的劍。他聽見韋爾大聲喊叫,詹姆早已快馬加鞭揚長而去。敵人從四面八方圍過來。奈德踩翻一人,揮劍朝著周圍紛紛避開、幽靈般的紅披風猛砍。喬裡一夾馬肚往前衝,精鋼打造的馬蹄鐵正好踢中一名士兵的臉,發出一聲令人作嘔的喀啦響。第二個人避了開來,剎那間喬裡似乎自由了。那邊韋爾大聲咒罵,被他們硬是從垂死的馬背上拖下去,劍如雨下。奈德策馬朝他飛奔而去,一劍砍中崔格的頭盔,衝力震得他咬緊牙關。崔格踉蹌著跪下,盔頂的獅子裂成兩半,血汩汩地流下臉龐。海華正揮砍著幾隻抓住他腰帶的手,卻被一枝長槍刺穿了肚腹。只見喬裡回頭衝入殺陣,長劍挑起一陣腥風血雨。“不要過來!”奈德高喊,“喬裡,快走!”奈德的坐騎滑了一跤,轟隆隆摔進爛泥堆裡。他只覺一陣刺眼的劇痛,以及嘴裡的血腥。
他看見他們砍斷喬裡坐騎的腿,把他拖在地上,圍上去劍起劍落。奈德的馬蹣跚著站起來,他也試圖起身,卻無力地倒下,極力忍住方才沒有尖叫出聲。他看見戳穿小腿的碎骨。那是他很長一段時間裡最後看到的東西。雨,一直下,一直下,一直下。
當艾德·史塔克公爵再度睜眼時,身邊只剩死人。他的坐騎靠了過來,聞到濃厚的血腥味,便又拔腿跑開。奈德拖著身子爬過泥濘,腿部傳來的劇痛疼得他咬緊牙關。他爬啊爬,彷彿花了好多年。一張張臉從透著燭光的窗戶邊探出來,居民漸漸從小巷和房屋內走出,但沒有人伸出援手。
當小指頭和都城守衛隊找到他時,他坐在街上,懷中抱著喬裡·凱索的屍體。
金袍衛士不知從哪兒弄來了擔架。回城堡的路上奈德痛得睜不開眼,幾度失去意識。他記得在灰濛濛的晨光之中,紅堡聳立在面前。大雨把原本粉白的石造城牆染成一片血紅。
隨後,派席爾大學士突然出現在身邊,手拿杯子,輕聲說:“大人,把這喝了。來,這是罌粟花奶,可以為您止痛。”他記得自己喝了下去,接著派席爾吩咐某人把葡萄酒煮沸,再拿條幹淨毛巾。之後,他就什麼也聽不見了。
第三十六章 丹妮莉絲
維斯·多斯拉克的“馬門”乃是兩匹巨大的青銅駿馬,後足站立,前腳高躍,四蹄相會於離路面百餘尺的高空,形成一個尖頂圓弧。
丹妮實在不瞭解,這座城既無圍牆,何需城門?……猶有甚者,她舉目所及居然沒有半棟建築。然而馬門依舊矗立在此,碩大無比,美麗逼人,兩匹大馬為遠方紫色山巒的風景加上了邊框。卓戈卡奧領著卡拉薩從它們的馬蹄下經過,沿著諸神大道繼續前行,血盟衛們緊隨左右,青銅駿馬則在碧波盪漾的草原上灑下迤長的影子。
丹妮騎著銀馬跟隨在後,護送她的是喬拉·莫爾蒙爵士和再度上馬的哥哥韋賽里斯。自那天在草原上發生事故,她讓他走路回卡拉薩後,多斯拉克人便語帶譏諷地給他起了個綽號叫雷馬爾卡奧,意思是“酸腿國王”。次日卓戈卡奧提議讓他搭乘馬車,韋賽里斯答應下來。倔強又無知的他,卻不知這正是對他嘲弄。因為只有太監、殘廢、孕婦和老弱幼孺才搭馬車。為此他又得了個新譯名拉迦特卡奧,意思是“馬車國王”。哥哥竟還以為卡奧是因為丹妮犯了錯,想藉此向他賠禮。她特別懇求喬拉爵士別告訴他真相,以免他受辱。騎士回說作國王就是要能忍受些許侮辱……但他還是聽了她的話。如今丹妮可是再三哀求,又用盡多莉亞教的床上功夫,才讓卓戈收回成命,允許韋賽里斯重新和他們一起走在隊伍前端。
“城區究竟在哪兒?”他們從青銅拱門下穿過時,她忍不住問。放眼望去,四下沒有建築物,沒有人煙,只有草原和道路,兩旁擺滿了千百年來多斯拉克人由各地搜刮來的古老掠獲。
“前面,”喬拉爵士回答,“就在山腳下。”
過了馬門,搶竊而來的各方諸神和列位英雄凜然站立道路左右。丹妮騎著小銀馬經過曾被衰亡城市敬拜過的、如今早被遺忘的神祉,有的還朝天揮舞手中的閃電。眾多國王的石雕坐在王位上,冷冷地俯視她,他們的面容卻已被風雨侵蝕,連名字也失落於時間的迷霧中。身軀苗條的少女在大理石基座上跳舞,身上僅有花朵蔽體,她們拿著碎裂的瓶罐,倒出的也只有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