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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華踉蹌著站起來,急忙收拾他的東西。“是的,大人。”喬裡道,“我去幫韋爾把馬牽過來。”他朝門邊走去。
小指頭慢條斯理地跟妓女話別。他吻了那黑女人的手,偷偷跟她說了句什麼笑話,逗得她高聲大笑,最後才神閒氣定地走到奈德旁邊。“你是自己辦事,”他漫不經心地問,“還是替勞勃辦事?聽人說首相替國王作夢,用國王的聲音說話,拿國王的寶劍治理國家,你該不會也是用國王的老二——”
“貝里席大人,”奈德打斷他。“請您別太不知好歹。我並非不感激您的幫忙。若是沒有您,恐怕我們得花上幾年時間才能找到這家妓院。但那不代表我願意忍受您的嘲弄,更何況我已經不是首相了。”
“我看冰原狼跟刺蝟沒什麼兩樣嘛。”小指頭誇張地撇撇嘴。
他們走進馬廄時,屋外無星的黑色夜空正下著一陣溫暖的雨。奈德拉起兜帽,喬裡牽來他的坐騎,年輕的韋爾緊跟在後,一手領著小指頭的母馬,另一隻手忙著繫好皮帶拉緊長褲。一個赤腳的妓女從馬廄門裡探出頭來,對他咯咯直笑。
“大人,我們這就回城堡嗎?”喬裡問。奈德點點頭,翻身上馬。小指頭騎行在他身邊,喬裡和其他人也跟著照辦。
“莎塔雅這家店實在挺不賴,”途中小指頭說,“有時候我還真想把它給買下來。我發現買妓院遠比投資船隊來得穩當,因為妓女不會沉,而海盜跳到她們身上的時候,唉,照樣也得付錢哪。”培提爾伯爵笑道,似乎對自己的幽默頗感滿意。
奈德讓他自說自話,過了一會兒,他也靜了下來,他們便沉默地騎馬前行。君臨的街道陰暗而無人跡,大雨把所有的人都趕進了屋裡。這雨不斷敲打著奈德的頭,溫熱如血,無情一如縈繞心頭的過往罪衍。大顆水珠流下他的臉龐。
“勞勃永不會安於一室。”許久許久以前,在他們的父親把她許配給風息堡年輕公爵的那個晚上,萊安娜在臨冬城對他這麼說。“我聽說他在艾林谷跟一個女孩生了孩子。”奈德自己便抱過那嬰孩,實在無法否認她的話,況且他又不願欺騙妹妹,便向她保證不論勞勃在婚約之前幹過什麼風流事,都無足輕重,因為他是個情感真誠的好人,全心全意地愛著她。然而,萊安娜只是笑笑。“我最親愛的奈德啊,愛情誠然可貴,卻終究無法改變一個人的本性。”
剛才那女孩年紀之輕,奈德甚至不敢問她幾歲。她原本毫無疑問是個黃花閨女,在稍微高階一點的妓院裡,只要錢包夠肥,就一定能找到這樣的貨色。她長了一頭淡紅的頭髮,鼻樑兩邊各有一點雀斑,當她解開衣服,用奶頭哺餵嬰兒的時候,他發現她的胸部也有雀斑。“我給她取名芭拉,”孩子一邊吸奶,她一邊說,“大人,她跟他長得可真像,不是嗎?她有他的鼻子,還有他的頭髮……”
“的確很像。”艾德·史塔克已經摸過嬰兒柔細的深色頭髮,髮絲有如黑絲滑過他的手指。他隱約記得,勞勃的第一個孩子也有著同樣的纖細黑髮。
“大人,您見到他的時候,如果您高興的話……請您告訴他,告訴他她有多漂亮。”
“我會的。”奈德答應她。這是他的命。勞勃可以誓言真愛不渝,然後在天黑以前就忘得一乾二淨,然而奈德·史塔克信守承諾。他想起萊安娜臨終之際他所許下的承諾,以及為了遵守誓言付出的種種代價。
“請告訴他我沒跟過其他人。大人,我以新神與舊神之名起誓。莎塔雅說我可以將養半年,照顧孩子,同時看他會不會回來。所以請您告訴他我在等他,好不好?我不要金銀珠寶,我只要他的人。他對我一直很好,真的。”
對你很好,奈德的思緒好空虛。“孩子,我會告訴他的。我向你保證,芭拉永不會愁吃愁穿。”
聽到這話,她笑了,笑得很害怕,卻又很甜,看得他心如刀割。騎馬走在雨夜,奈德看見瓊恩·雪諾的臉出現在眼前,幾乎就是年輕時的自己。倘若眾神如此厭惡私生兒,他悶悶地想,那麼又為何要讓男人充滿慾望?“貝里席大人,你對勞勃的私生子女所知多少?”
“這個嘛,從最簡單的說起,他生得比你多。”
“多多少?”
小指頭聳肩,雨珠立刻彙整合小溪從他斗篷背後流下。“有關係嗎?反正只要睡過的女人夠多,總有人會送你大禮,而國王陛下在這方面可從不吝嗇。我知道他公開承認的那個風息堡男孩,那是在史坦尼斯大人結婚當晚搞上的。他沒法不認,孩子的母親是佛羅倫家的人,賽麗絲夫人的堂妹,她本人又是她的侍女之一。藍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