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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戎渡鬆開了口中那少年還很生澀的舌頭,半闔了眼睛,將後背倚在池壁上,對幾名正從外面進來,準備伺候他洗澡的侍女懶懶道:“送他下去罷……再去我帶回來的行李那兒,拿幾件涼快些的衣物過來。”
一時間雲雨盡散,父子兩人泡在池水裡,各自都由幾名美貌侍女服侍著沐浴。北堂尊越忽然間嗤笑了一聲,道:“我的兒,你年紀不大,手段倒頗算是老練。”北堂戎渡亦笑,打趣道:“孩兒比起父親,自然卻是還要差上不少。”說罷,右邊的眉毛微微上挑,說道:“我如今也不小了,你卻還只是‘我兒我兒’地叫,聽得好象我彷彿還穿著開襠褲,滿地爬似的。”北堂尊越聽了,略揚了揚唇,哂笑起來,道:“怎麼,那你要本座怎麼叫你?……‘渡兒’?還是‘戎兒’?”
北堂戎渡聽了那‘戎兒’兩字,登時就搖頭道:“‘戎兒’……‘蓉兒’……你可別這麼叫我,免得別人不知道你養的究竟是兒子還是個姑娘。除了這個,你叫什麼都行。”
北堂尊越不置可否,又過了一時,兩人沐浴完畢,北堂戎渡上了岸,伸平了雙臂讓侍女給他擦淨身上和發上的水,然後替他穿上一件白綾無袖的束腰薄衣,套好黑緞長褲,比起剛回來時的繁複厚重衣物,不知簡約涼快了多少。北堂戎渡坐在一隻高腳凳上,任憑侍女們給他束起長髮,在額間與頸上陸續佩了一整套的紅珊瑚掛飾,自己則一面整理著小臂間圍著的黑色護腕,一面隨口說道:“我這次回來,就還是住在吟花閣罷……想必那裡,還一直有人打掃收拾罷?我直接住進去就是了。”
北堂尊越正在由人伺候著穿衣,聞言,便聲音淡淡道:“本座早已命人將碧海閣收拾出來,你如今回來,就住在那裡。”北堂戎渡聽了,也沒有再說什麼,那裡畢竟是北堂迦自盡之處,若是故地重遊,再次住在吟花閣,他雖不是觸景傷情之人,卻也總不免有些沉鬱,因此也就預設了移居之事,卻聽北堂尊越又道:“餓了沒?等會兒陪本座一起用飯。”
北堂戎渡摸了一下肚子,道:“怎麼沒餓,今天光顧著趕路回來,我都沒怎麼吃飯。”北堂尊越此時已更衣完畢,拍了拍少年的頭,鳳目微挑,輕笑道:“既然如此,那還不快隨本座走?”
兩人回到北堂尊越所住的遮雲居,北堂戎渡吃過飯,便直接往那張闊大的大床上一躺,那床榻極為寬大奢麗,足足可以並排睡上五六個人,上面攤著純色暗紅軟羅,繡枕成雙,錦被齊設,床頭還放著一隻拳頭大的褫花獸頭燻爐,嫋嫋冒著輕煙,將床內燻得暗香撲鼻。北堂戎渡方才泡了許久的澡,又顛狂放縱了一番,再加上剛剛暖食下肚,就將一路的勞乏都驅得盡了,此時躺在床上,便懶洋洋地閉目躺著,不想動彈,由於上身只套著一件白綾圓領無袖的束腰薄衣,因此露出了雙臂和脖頸,肌膚細嫩光潤,被長時間的熱水浸泡催出了桃花色,雙頰亦紅潤得如同噴雲吐霞,加之一頭黑髮光可鑑人,四肢修長秀拔,整個人躺在鋪著暗紅軟羅的大床上,越發好似映雪生暈,即便是海棠春睡之景,也及不得萬一。
北堂戎渡正閉目懶懶間,身旁已多了個人,低笑著筢了筢他半乾的頭髮,道:“吃了就睡,你莫非是豬不成。”北堂戎渡睜開眼,見北堂尊越正斜側著身倚在床頭,坐在他旁邊,不覺便含笑道:“我若當真是豬,你既生了我,豈非也是那東西了?”北堂尊越一個爆栗鑿在了少年的腦袋上,笑罵道:“拐著彎兒罵本座,你好大的膽子。”
三十四。 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
北堂戎渡順勢往床內一滾,四肢平攤地舒舒服服躺著,半閉著眼,道:“明日是你生辰……嘖,竟是七夕?”
北堂尊越從前並未做過壽,因此北堂戎渡雖是他親子,卻也只知道他的年紀,不清楚他的確切生辰年月,若非這次北堂尊越召他回來,北堂戎渡還不知道男人三十歲的生辰到底是在哪一日。
少年一下坐起身,一雙藍眸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男人,眼裡亮晶晶地滿是笑意,道:“我才想起來,明天竟是七夕節……吶,牛郎和織女鵲橋相會之期,你竟是這個日子生的麼?”
北堂戎渡只覺得有些好笑,七夕這個日子怕是所有節日當中寓意最纏綿多情的一個了,然而北堂尊越這樣無情冷性的人,卻偏偏生在這個日子裡,實在是不相襯極了。
北堂尊越自然能夠聽出少年話裡的揄揶之意,但他何曾放在心上,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