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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傷口清理乾淨,他面前的北堂尊越卻似乎渾然不覺得痛楚,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少年,看他一絲不苟地收拾著傷口,一雙攝人心魄的銳利鳳眸中泛著淡淡的暗光,面色依稀柔和下來,忽然間捉住了北堂戎渡正在給他處理傷口的那隻手,眼裡閃爍著洞徹人心的光,輕聲道:“……渡兒,你這是在心疼嗎。”
北堂戎渡抬眼看了男人一下,隨即又低下頭去,聲音清冷道:“你樂意怎麼想就怎麼想……這麼一點兒皮毛小傷,想必你也不會放在眼裡。”他此時似乎已經恢復了平靜,擺脫了剛才的那種癲狂的不正常狀態,又成為了平時那個優雅慵漫的貴公子,將手裡染血的毛巾扔進水盆裡,從桌上拿起那隻瓷瓶,拔下塞子,用裹著棉布的小棍兒往裡面蘸了蘸,一面神情淡淡道:“反正你和我一樣皮粗肉厚,疼不到哪裡去。”北堂尊越捏了捏北堂戎渡連一處繭子都沒有的修長手指,低聲一笑:“皮粗肉厚?你明明是細皮嫩肉……”北堂戎渡面無表情地為北堂尊越上藥,同時道:“練了十多年那麼個勞什子的功夫……你不也和我一樣。”北堂尊越握住了少年的手,低聲嘆道:“你個小鬼頭兒,還生本座的氣呢?”
北堂戎渡默然,既而便縮了縮手,就要把手抽回來,奈何北堂尊越卻牢牢握著,不放鬆絲毫,北堂戎渡被這樣溫柔的桎梏弄得沒有法子,乾脆也就不動了,只微噓了一口氣,皺眉道:“鬆手……你這個樣子,叫我怎麼給你上藥。”北堂尊越聽了,果然鬆了手,卻又在北堂戎渡的臉頰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略略沉吟片刻,既而和聲靜氣地道:“你還在因為本座說錯了話而生氣麼?那天是本座不好,說話傷你的心。”北堂戎渡抬眼望一望他,嘴唇微微輕動,終究還是沒說什麼,只自顧自地繼續替北堂尊越塗藥,長眉曲折有如新月的弧度,道:“……傷我的心?我的心硬得很,還沒那麼容易叫誰‘傷’著。”他用沾了藥膏的小棍兒細細塗抹著北堂尊越胸前的傷口,眉宇清冷,道:“這世上人人都可以說我狠辣無情,說我心計詭譎,說我這不好那不好……偏偏你卻不可以。”
北堂尊越雙目之中微有自責之色閃過,終究道:“……是本座不好。”北堂戎渡心中微微釋然,面上卻只是平常,口中絮絮道:“很多人都恨我,罵我,怕我,這些我都不在乎,可是你卻不可以……因為你和旁人是不一樣的,不管我好還是壞,你都不準嫌棄我。”北堂尊越聞言,眼中有異樣的光劃過,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一時好象又找不到合適的言語,只能輕聲地道:“……好。”北堂戎渡聽了,這才不再說什麼,給北堂尊越上完了藥,自己把手洗了,北堂尊越看著他用毛巾擦乾了手,忽道:“你要回去?”
北堂戎渡把藥瓶收起來,道:“還有些軍中錢糧上的事……”北堂尊越搖搖頭,打斷了他的話,道:“等一下再做這些……你在這裡多和本座說一會兒話。”北堂戎渡看了看男人,道:“說什麼?”北堂尊越沒回答,只伸手道:“渡兒,過來,讓本座抱一抱你。”
北堂戎渡有一瞬間的微愕,既而很快拒絕道:“抱我做什麼,我已經長大了,再不用你抱了。”可他雖然這麼說著,卻到底沒有走,但只因為這樣一猶豫,北堂尊越就已經扯住了他的手,將他拉進懷裡,北堂戎渡一愣,剛想掙扎,北堂尊越卻已經充滿了慈愛味道地拍了拍他的背,嘴裡柔聲笑勸道:“噓……別動。”男人說著,像安撫一頭小獅子一般,用溫暖的大手摸著北堂戎渡的頭,然後一面笑著捋一捋北堂戎渡柔軟的鬢髮,一面道:“嘴裡說自己長大了,不肯讓本座抱,卻不也還穿著肚兜麼?”
北堂戎渡的臉上幾不可覺地微微閃過一絲赧然,剛想反駁,北堂尊越卻已經動了動手臂,似乎是在大致掂一掂少年的重量,隨即輕聲說道:“果然是有點兒分量了……本座第一次抱你的時候,你輕得像什麼似的,那時你剛生出來,長得也皺巴巴的,身上也發紅,活像個沒毛的猴子一樣難看。”北堂尊越說到這裡,似乎思索了一下,才接著繼續說道:“……其實本座原本以為,你是未必能夠養得大的。”
北堂戎渡原本被男人摟在懷裡,此時聽了這話,便是一愣,仰了頭有些疑惑地看著男人,不禁問道:“……為什麼?”北堂尊越突然笑了笑,眉宇間浮上幾絲淡淡的回憶,道:“為什麼……因為本座知道,你娘和本座是同父異母的兄妹……而血親相通所生的後代,很多都不正常,要麼殘疾,要麼是傻子,要麼有什麼病,和普通人一樣的雖然也不是沒有,但並不多。”
北堂戎渡聽了,只覺得腦海中猛地一下轟鳴,同時心中一顫,如同什麼塵封已久的東西被重新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