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緞子般漂亮的黑色長髮馴服地垂在腰間,像此刻這樣微笑的時候,總會讓人感到就好似有明媚的陽光撲面而來。北堂戎渡一面整理著衣冠,一面隨口問道:“……眼下是什麼時辰了?”旁邊的太監忙道:“回殿下,已經是辰時三刻了。”
“哦,這可不早了。”北堂戎渡神色微微一正,從宮人手裡接過荷包香囊等物,利落地往腰間一掛,這就出了門,一時間車馬儀仗齊備,等出了東宮,就朝著皇宮方向浩浩蕩蕩而去。
半晌,原本來自於街上的喧囂逐漸遠去,北堂戎渡向車外一看,原來已是到了皇城前,連日的雨水將朱牆黃簷洗刷得乾乾淨淨,儼然氣象恢宏,莊嚴肅穆無比,高高的硃色城頭上正有無數士卒巡邏。北堂戎渡仰頭望著這一切,面上平靜如常,仍然保持著嘴角淡淡上揚的微笑表情,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然而眼看著這象徵皇權的建築,心底深處卻好似正包裹著一團微微騷動的火焰,並且燒得越來越旺盛,越來越熾烈。一時隊伍到了外門,北堂戎渡下車換了小轎,轎中北堂戎渡安靜坐著,手裡慢慢捻著一串佛珠,潔白修長的手指在光潤的珠子上輕輕點動著,未幾,忽然開口向轎外道:“孤先不急著去父皇那裡……且去藏書閣轉轉罷。”
北堂戎渡在裡面這麼一吩咐,轎子便立刻調過了頭,這般安靜地走了一時,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忽然一片開闊,四周花木鬱鬱蔥蔥,生機無限,平整的青石密密砌得嚴實,一條石徑直通一座二層樓前,這樓佔地頗廣,修得極是氣派,飛簷勾角,卻是北堂氏的秘閣,裡面幾乎齊集了天下大多數的武功秘法等等物事,若非北堂氏主系一脈子弟,其他人一旦私自進入,立刻就是捉拿問斬的下場。一時抬轎的四個太監停下腳步,北堂戎渡掀簾下了小轎,閣外的護衛見是太子來此,自然順利放行,北堂戎渡緩緩推開門,只見裡面一片清幽,極為乾淨整潔,北堂戎渡走了進去,閣內是無數整齊排列著的書架,按照某種規律分類排列,上面陳列著各種書籍,或是武功心法,或是毒物暗器講解圖文等等,不一而足,北堂戎渡獨自在書架間行走,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外面春光燦爛,閣中卻是陰沉肅穆,彷彿陽光從未照進來一般。
良久,只聽‘吱呀’一聲,北堂戎渡已推門而出,他重新上了小轎,淡淡道:“……走罷。”
等到北堂戎渡來到了大殿外面的時候,時間已經快接近中午了,今日並非是百官正經上朝的日子,只是尋常的聽政罷了,一般來講,應該是一些有正事要上奏或是覺得自己近來有可能會被皇帝問話的官員才會到場,包括一些身處機要部門的大臣,至於其他人,來與不來倒沒什麼要緊了,此時一些官員已經三三兩兩地退出大殿,裡面尚有不少人在御駕之下伺候,北堂尊越高踞寶座之上,他雖身為皇帝,卻也沒有必要隨時隨地都穿正服,眼下裹著一件做工精美的銀白色便裝,用暗銀線繡上覆雜的花紋,沒有太多裝飾,不過即便如此,也絲毫不減帝王威嚴,北堂戎渡在外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後便從容不迫地跨過高高的門檻,走進殿中。
這世上總有一種人天生就是要引人注意的,即便是身處萬千人之中,即便周圍有多少不凡的人物,但只要他出現,那麼無論是誰,都要被第一時間捕獲了注意力,再也不能移開目光,顯然,此刻走進大殿的青年就是這樣的人,他沉默地走入殿內,腳步平緩而穩定,昂然而行,微微輕抬的下巴令在場所有人都深切地感覺到了那份帝國繼承人獨有的傲慢,一如往常的平靜與自信。一時北堂戎渡走近,臉上帶著笑容,看向上首的北堂尊越,他能夠察覺出周圍官員面對著自己所體現出來的敬意與恭謹,但是不管怎麼樣,此刻在寶座上端然高坐的那個俊美男人,卻是自己如今必須表達忠誠與恭敬的物件。思及至此,北堂戎渡上前,深深一禮。
北堂尊越自然不可能看穿北堂戎渡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但或許是父子天性,也或許是情人之間的心有靈犀,北堂尊越多多少少還是從北堂戎渡的眼神中察覺到了那一瞬間的異樣,他覺得有點兒奇怪,不過也沒當成一回事,只淡淡一笑道:“……你今日可是來得遲了,待會兒朕再處置你。”北堂戎渡含笑道:“是兒臣的不是,甘願領罰。”說罷,便站到一旁。
一時北堂尊越繼續理事,眾官員則垂手站在殿中,各種事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北堂戎渡籠手在袖中,靜靜打量著周圍,他看著北堂尊越英俊得無可挑剔的眉眼間一片威嚴,以絕對強勢的姿態佔據著大殿內所有人的視野,恍若天神,不知道為什麼,北堂戎渡心中突然就升起了一個念頭:這是我的父親,我的情人,是他親手打造了這個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