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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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怎麼會不明白。梁誠正在把硬幣的正反面展示給她看:一面,尹默是他女朋友;另一面尹家是他債主;一面,是他青梅竹馬,是他未婚妻,牽扯著他的愛情,他的幸福;另一面,是他的承諾,他的責任,敲打著他的良心,他的道義。說白了,一句話——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連三歲小孩都明白,她有什麼可不明白的。
梁誠輕輕嘆了口氣,“我是你什麼人,嗯?我也就是提醒一句,你隨便吧。”
“我不去,我也不讓瑤瑤去。”
苦笑無可抑制地浮現在臉上,他伸出手摸摸她的臉,“莊嚴,好好交個男朋友吧,這樣就公平了,是不是?”
“我以為您今天打電話是因為想好了。什麼花都無所謂,我說這話是患貧,不是患不均。”
梁誠條件反射似的抖了一下,他把手收回來,把那句“對不起”也默默地嚥了回去。
車子啟動以後又是沉默。聖誕節的街頭,越是火樹銀花,越是讓人覺得寂寞。
莊嚴憋得透不過氣,“主任,您有長居,把尹老師辦過來吧,她念學哲的,放著德國不來,哲學家不就是德國特產麼。”她看著前擋風玻璃,笑得很不在狀態,她又自討苦吃地提起了她最不擅長的話題。
“學哲學是因為好申請。她學英語的,來什麼德國啊。”
“我大學也不是學的德語。”
“她沒你聰明。”
“人家都讀博了,還能沒我聰明?打個賭吧,主任,看我是不是也能讀上。”
梁誠沒想到,自己一句無心的話會讓莊嚴這麼較真兒。他轉頭看她,“莊嚴,有必要麼?”
“賭不賭?”她還是看著前頭。
梁誠選擇迴避這個問題。他抽了支菸出來,動作並沒有因為她的問話有絲毫的停頓,點著了,他才說:“你這是跟尹默過不去,還是跟你自己過不去?”
“我就是對‘軸’有癮。”
“那就趕緊找個合適的,也算是為民除害了!”梁誠在賭氣。
“我軸我的,礙別人什麼事兒了?!”莊嚴也在賭氣。
告別的時候,莊嚴說:“主任,咱倆以後別再一塊兒吃飯了。”每次都這樣,一頓飯吃下來就徹底變味兒了。
“嗯?”梁誠微微一愣,很快就滿口答應:“好。”
他又笑著重複了一遍:“好啊。”莊嚴看著他臉上的笑,一時分不清真偽。
他接著說:“明年見吧。”
“嗯,明年見。”
沒有誰想要挽留,也沒有誰想要被挽留。
那年的最後一天,莊嚴窩在床上,只開了一盞檯燈寫她的論文提綱。街上有零零散散的炮仗聲,偶爾也有煙花,“嗖——”一聲之後就能看見窗戶外頭嘩啦啦地撒下一片一片的火星。幾天以前兩個人還約著今天晚上去城堡看焰火,一頓飯吃完就得裝著不熟,互道明年再見。她坐起來,看看四周,覺得這個晚上寂寞無聊,長得沒邊。
莊嚴走到老城的時候已經臨近午夜。通往城堡正門只有一條路,梁誠就站在路口,孤零零的,好像在專門等她,又好像就是在那裡站著。莊嚴走過去,兩個人沒打招呼,只是互相笑笑,一起往坡上走。焰火越來越多的燃起來,莊嚴轉頭,看著梁誠眼睛裡映出來的流光溢彩,毫無緣由地就想到他站在一個人的身側,同那人手臂交纏,兩隻手合握在一起,擎著一支點燃的煙花。他和身邊的人愉快地說著話,臉上滿是笑意。只是,那個人,不是自己。
上到城堡前的平臺,他們站在人群的最外圍,誰都沒有往前擠,彷彿不是來看焰火,只是為了看看彼此。站定後不久,人群開始倒數,瘋狂地高喊著: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
光芒、人影、聲音、氣味在瞬間隱去了,莊嚴只感覺到梁誠的身體壓過來,他的下巴碰到了她的臉頰,他的嘴唇貼在她的耳畔,“新年快樂”。當她以為自己可以抓住些什麼的時候,梁誠就鬆開了她。他也想抱得緊一點兒,抱得久一點兒,卻還是在道完祝福之後就分開了。那一刻,短到只持續了四個字的時間,短到就像兩個陌生人在擁抱。
莊嚴怔怔地看著梁誠,他站在陰影裡,看得見臉,看不清表情。片刻之後,她還是眯起眼睛衝他笑了。煙花爆竹聲和人聲堆疊在一起,厚厚的包圍過來。莊嚴聲音不大,梁誠聽不清她說什麼,只看清了一個微笑的口型——新年快樂。他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到幾乎沉溺進去。
煙花開了又謝,只剩下地上或粗或細的紙筒還若有似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