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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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了,誰都沒有躲。梁誠放任自己恍惚起來,這個晚上,雪後初晴,月朗星稀,很有愛情故事開場的架勢。
一路無話,回到南城,自助火鍋店果然開著門,店門口就能感覺到熱氣騰騰,兩人各自在心中默默感謝了一遍勤勞肯幹的中國人民。因為去得晚,對坐的桌子已經沒有了。梁誠說,沒有好,省得隔著個鍋說話累。他們挑了角落上的位置,莊嚴取了兩份麻醬小料,梁誠把肉片和青菜端過來,一張不大的桌子擺得滿滿當當。
“主任,31號去城堡看放焰火嗎?我還沒去看過呢。”
“行啊,我上次去是剛回N城工作的時候,好幾年以前了。得晚點兒去,十二點倒數之後才開始。”
鴛鴦鍋底端上桌,莊嚴把鍋子轉了轉,“您涮清湯那邊。”
“幹嘛?”
“胃不好,少吃辣的,這是常識。”
梁誠乖乖地服從了,嘴邊帶著一點笑意,說:“跟我媽似的。”
莊嚴沒說話,盯著四方酒精爐上那鍋半紅半白的湯底走神。
“想媽了,嗯?”梁誠揉了揉她的後腦勺。
她抬頭看他,本以為這句話是在調侃,卻見他表情中肯目光深邃地望過來,心裡頭亂七八糟的只覺得火鍋店裡的空氣瞬間稀薄,“主任,那次……我是挺傻的。”
梁誠笑笑,也不答話,跟著火鍋店裡的背景音樂小聲哼起了Stille Nacht,heilige Nacht……(平安夜,聖善夜……)
莊嚴聽了一會兒,拉過他的手,把筷子交到他手中,說:“主任,開鍋了。”
梁誠瞪她。
“您別唱了,這還跟著唱呢,沒一句在調兒上。我都替您對不起作曲的。”
梁誠拿筷子輕輕敲了一下她腦門:“嘖……反了你了,能不能給領導留點兒面子?”
這頓飯吃得異常圓滿,如果不是梁誠出門的時候問了那麼一句“這幾天假期你打算幹嘛”,也許這個晚上也能異常圓滿。
莊嚴說:“在家學習,串串門,蹭兩頓飯。瑤瑤說回來了約我去F城滑冰。”
“滑冰?室內室外?”梁誠問。
“不知道,我沒問。”
“別去了,一會兒再掉冰窟窿裡。”
“那就看看德國有沒有羅盛教。”
他一瞬間就鎖緊了眉頭,聲音也沉下去:“別去,聽見沒有!”
“瑤瑤會滑,她東北人啊。她說教我。沒事兒的。”
就像幾滴涼水倒進了滾開的油鍋,梁誠一下就炸了。他抓了莊嚴的胳膊,低吼:“我不讓你去,你聽見沒有!”
“怎麼了,主任?”莊嚴不知道哪裡惹到了他,只想把胳膊抽回來。
梁誠沒給她這個機會,死死地攥著她往停車坪走,“車上說,這兒風口。”
直到把她塞進車裡,他才撒手,“砰”的一聲摔上車門。他從車頭繞到另一側,又是“砰”的一聲摔門,插了鑰匙,發動引擎,等著水溫上來。
莊嚴偷偷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敢問。
梁誠坐在車座上,盯著停車場的路面看了半天,雪化了,又凍成冰,在遠處的路燈底下閃著冷森森的寒光。他突然伸手開了車頂上的那盞小燈,問:“你在八一湖遊過泳嗎?”
“沒有,我們家離玉淵潭遠。我在後海遊過,宋慶齡故居那兒。”
“見過淹死的嗎?”
“沒有。”
“尹默她哥是淹死的,她親哥,她親眼看著他死了。其實,他水性挺好的,誰都沒想到會出事,可就是出事了。我當時就在旁邊,我是練游泳的,初中就是二級運動員了,可那有什麼用啊,我沒把他救上來,連把他撈上來的都不是我。人工呼吸不管用,壓胸出來的都是血水,他肚子都沒脹,一口水也沒吐出來。送醫院的時候,呼吸、心跳都沒了,大夫說是嗆水死的,不是溺水。”
往事閃回,故人重現,梁誠覺得自己的人生像極了一出節奏遲緩的黑白紀錄片,編劇和導演都是別人,他卻要被迫參與演出,根本沒人問過他願不願意。
“我特別希望,有一天尹航能突然回來,跟我說,我逗你跟拳頭兒呢,不管我們等了多長時間,我保證,我們倆絕對不會生氣。”他轉過頭看莊嚴,眼圈是紅的,“莊嚴,別聽別人說什麼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那是因為人還活著,這世界上最遠的距離就是生死相隔!人死了,什麼都成定局了,再也無能為力了。你能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