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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放光明,燦若晨星。
黃暉一聽,不由激凌凌打了個冷顫,這才想起這盧九公子是有名的喜歡好東西,見了什麼就朝自己家裡劃拉,自己這些年好容易偶爾弄些好材料做幾管珍藏的筆,落在他眼裡,哪裡還有掉出來的道理?一想到此,不由大是後悔,只是話已出口,再不能收回,只得尋思快點回家,將自己那些寶貝緊著藏嚴了方好。
黃暉正在追悔莫及之時,盧鴻卻又笑嘻嘻地說道:“黃坊主今日送我這管雞距筆,小可真是喜歡得緊,只是還要麻煩黃坊主在筆桿上刻個名號才好。”說罷手中緊緊地握著筆管送過來,另一隻手便遞過一把刻刀。
黃暉聽了此言,不由哭笑不得。本來拿來此筆,原也有“寶劍贈烈士,紅粉送佳人”之意,只是哪想到這位盧九公子雖然天資聰慧絕倫,卻生了這般憊賴的性子。一聲客氣也沒有,自己的筆便成了他的,還倒要自己刻下名號來。只見盧鴻倒生似怕黃暉將這筆搶回去一般,就算是要人刻字也捨不得離手。黃暉無耐,只得接過刻刀,便由盧鴻掌著筆管,刻下“黃暉制”的字跡。雖然那刻刀是盧鴻為著日後篆刻所備,刻筆桿不甚合用,所幸黃暉功夫紮實,幾個小字也刻得精神十足。
放下刻刀,黃暉一刻也不多停留,向盧鴻告一聲罪,便做道別,急急向家中行去。卻全沒注意到這盧九公子捧了那管精製雞距筆,眼睛直直地便如同粘在了筆上,根本就沒聽到自己告別的話語。
第二日一大早,盧鴻便早早起身,洗漱完畢,吃過早飯,帶了小三兒直奔黃暉的筆坊而去。
這盧家的族內筆坊,說是作坊,其實也就是一個小院。當年黃暉得族中收留,便將這小院撥給他,制筆家居,便全是在一起的。
這筆坊也不甚遠,小三兒引著盧鴻出門走了有百十來步,轉了兩個彎,便到了筆坊門口。只見外觀略有些老舊,大門卻是半開著。盧鴻便直接進了門口,轉過影壁,見院中四下襬滿了各種竹杆木條之類雜物,一邊架子上還掛了兩排新制的毛筆,只是卻見不到人影,就朗聲喚道:“黃坊主在家嗎?”
話音才落,便聽屋中脆生生地一聲:“來啦!”
隨著聲音,只見房門口竹簾“叭答”一挑,俏生生走出來一位少女。只見這少女穿著短襦長裙,裙腰高系,更顯得她個子高挑俊挺。頭上發鬟屈繞,鬆鬆地挽了個髻,一張清水臉,眼睛忽閃閃的清澈靈動。再向下看,所著短襦衽口卻是頗松,裡邊透出來低系的水綠色內衫,半包半露,只見那軟顫顫白晃晃的一片奪人二目。
忽然之間,盧九公子只覺得這陽光明媚的院落都黯然失色,霎時天地間所有的一切都不復存在,眼中只餘那一片雪白,隨著少女迎來的步伐佔滿了自己的全部視線——啊,啊,難道我人生的春天這麼快就要來臨了麼?啊,親愛的唐朝,我愛死你了!
只見這名少女笑孜孜地迎上前來問道:“這位就是盧公子麼?”
盧鴻卻是眼睛直直地,恍若未覺,口中喃喃道:“春光,真是燦爛啊…”
少女並未聽清盧鴻在說些什麼,只是疑慮這位公子為什麼呆呆地不說話。旁邊的小三兒卻將盧鴻這話聽得一清二楚,趕緊偷偷地捅捅盧鴻說:
“我的少爺你快醒醒吧。哪來的春光,這都快立秋了。”
第五章 最最沉重的打擊
春光當然還在,一半在少女明媚的胸前,一半在盧鴻燦爛的臉上。
見了這少女,盧鴻忽然覺得那雞距筆紫狼毫都如同那浮雲般散去,一時心中只留下少女炫目的笑容。他只想挺挺胸膛向整個世界宣佈:我,長大了…
當然長大這事不是自己說大就大的。盧鴻只得又把身子挺一挺,鼓動如簧之舌,將這前生後世的手段一鼓腦搬將出來,不一時便將這少女的情況打聽得一清二楚,至少是他自己感覺一清二楚。
原來這少女便是黃暉的獨生女兒,名叫黃鈴兒。事實上黃鈴兒並非黃暉親生,卻是他逃難路上所救。黃鈴兒本姓林,才幾歲時,家中親人俱為亂兵所害,她爹爹抱了她逃了出來,卻已是身受重傷,跑出幾十裡地,終於傷發不治倒地。黃暉路經此處,聽到黃鈴兒哭鬧的聲音,這才救下了她,看她小小孩子哭得實在可憐,便收留了她,一路逃荒到了范陽,謀得一個筆坊的差事,安頓下來。說起來這都是十幾年前的舊事,現在黃鈴兒已有十八歲,每日便幫著黃暉製作毛筆。
盧鴻一邊聽黃鈴兒講述身世,一邊不斷地在旁邊感慨嘆息。說到黃鈴兒家破人亡時,安慰的聲音更是悲切感人,將本已自傷的黃鈴兒感動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