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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
漢斯從外面回來,看見我,臉上決不定什麼表情,終於打了個哈哈。
“我說,你脾氣也未免太大了,三毛。”
“你逼的。”我仰著頭,笑也不笑。
“昨天菜很好,今天大家都在工地傳,這麼一來,我們公共關係又做了一步。
”
“下次你做關係,請給荷西路易睡覺,前天到現在,他們就睡了那麼一個多鍾
頭又上工了,這麼累,水底出不出事?”
“咦,客人不走,他們怎麼好睡━━”“妓男陪酒,也得有價錢━━”“三毛
,你說話太難聽了。”
“是誰先做得難看?是你還是我?”又高聲了起來。
“好啦,和平啦!嘖!沒看過你這種中國女人。”
“你當我是十八世紀時運去美國築鐵路的”唐山豬仔”?”
我瞪著他。
“好啦!”
“你這個變種德國人。”我又加了一句,心裡痛快極了。
“哪!拿去玩。”漢斯突然掏出一盒整套的乒乓球來。
“沒有桌子,怎麼打?”
“牆上打嘛,像回力球一樣。”
我拿了拍子,往牆上拍了幾下,倒也接得住。
“你打不打?”
他馬上討好的站了起來,這人很精明,知道下臺,公司缺了荷西,他是損失不
起的。
“怎麼玩?”大胖子捨命陪君子啦!
“朝牆上打,看誰接的球多,誰就贏。”
“荷西說,你臺北家裡以前有乒乓球桌的,當然你贏。”
“現在是打牆,不一樣。”我說。
“好,來吧!”他嘆了口氣。
“慢著,我們來賭的。”我擋住了他發球。
“賭什麼?汽水?”
“賭荷西薪水,一次半個月,一千美金。”
“三毛,你━━”“我不一定贏,嘿嘿━━”“我比你老?”他叫了起來。
“那叫英格來好羅,她比我小。”
“你這海盜,不來了。”
他丟下球拍牙縫裡罵出這句話,走了。
我一個人聽著巴哈,一球一球往牆上打,倒有種報復的快感,如果一球是一包
水泥就好了。
吃晚飯後,路易一直不出來,跑去叫他,他竟躺在床上呻吟。
“怎麼了?”
“感冒,頭好痛。”
“有沒有一陣冷一陣熱?不要是痢疾哦!”嚇了一跳。
“不是。”可憐兮兮的答著。
“飯搬進來給你吃?”
“謝謝!”
我奔出去張羅這些,安置好路易,才上桌吃飯。
“路易病了。”我擔心的說,沒有人接腔。
“挖了幾包?”漢斯問荷西。
“三百八十多包。”低低的答著。
“那麼少!”叫了起來。
“結成硬硬的一大塊,口袋早泡爛了,要用力頂,才分得開,上面拉得又慢。
”
“進度差太多了,怎麼搞的,你要我死?”
“路易沒有下水。”荷西輕輕的說。
“什麼?!”
“他說頭痛。”
我在一旁細看荷西,握杯子的手一直輕微的在抖,冰塊叮叮的碰,放下杯子切
菜,手還是抖,指甲都裂開了,又黑又髒,紅紅的割傷,小嘴巴似的裂著。
“媽的,這種時候生病!”漢斯丟下叉子用桌布一擦嘴走了。
“來,去睡覺。”我穩住荷西用力太過的手,不給他再抖。
進了房,荷西撲到床上去,才放下帳子,他居然已經睡著了。
五月十一日
早晨鬧鐘響了,荷西沒有動靜。
等到八點半,才推醒他,他唬一下跳了起來。
“那麼晚了,怎麼不叫我。”懊惱得要哭了出來,低頭穿鞋,臉也不洗就要走
。
“吃早飯?”
“吃個鬼!”
“荷西━━”我按住他∶“公司不是你的,不要賣命。”
“做人總要負責任,路易呢,快去叫他。”
我去敲路易的房門,裡面細細的嗯了一聲。
“起來吧,荷西等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