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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腰牌斬不得你嗎?”
說著,他一提韁繩,就欲衝入。魏華齡伸手一握轡頭,就要牽那馬匹。陳澌鞭子一揮,就向他腕上抽去。他雖年輕,已藝成多年,當此亂世,久經磨勵,這一鞭風聲呼呼,竟是痛手。魏華齡也沒想到這面相斯文的年輕人果敢如此,不由一縮手。陳澌已一振鞭,單車直向前方衝去。
就這一會耽擱,已有報信的小校先到中軍大帳稟了上去。陳澌與那小校幾乎前腳後腳進的帳。他一路疾馳,已連換三騎。從野馬井到張掖直有四百餘里,他連馳三晝夜,脾氣越發悍厲。張武威剛聽完來報,就見一個穿了一件突厥人長袍的男子走進大帳。帳門口小校欲攔,已被他抖手一振,撥開長鉞,步入大帳。陳澌入帳後就一掀袍褂,露出裡面的腰牌,振聲道:“唐皇特使陳澌見過甘涼大將軍。”
張武威雖在軍中,但自隋末以來,江湖人物也多有人在軍中嘯聚,對陳澌之名他倒並不陌生。只見他一抬眼,見這人在自己四萬軍中略無懼色,不由也心下暗佩,果然見面勝似聞名!他一肅手:“皇上可有何旨意?”
陳澌雙目向四周一望,張武威一揮手,左右侍立的美人便已退了下去。陳澌搖了搖頭,把一頭散亂的發藉這一搖略為理順,才努力平靜地道:“在下此來,是為將軍輕易出兵之事。”
張武威心中微一沉吟。從陳澌入甘,他就已先得知,還特派帳下威武十衛追躡而去。可這幾日。威武十衛一直未有訊息呈送上來,他一直頗為奇怪,更不知這廝怎麼自己找上門來了。他雖有太子建成在後面支援,卻也不好與唐王特使輕易鬧翻,當下哈哈一笑道:“原來如此。”然後指派手下與陳澌設座,然後才道:“陳兄,這事是這樣的。兄弟制下原有隋末亂黨、刁民李波一人,自十年前與張九常、馬揚、施榛、喬華四人結了個什麼勞什子‘鏡鐵山五義’,嘯聚邊庭,不行仁義。這次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上犯天威,於一個半月之前劫了朝廷運往碎葉的二十餘萬擔糧草。甘涼忝歸兄弟轄制,如不征討,何以上報天恩,下對黎民,所以才提兵來剿。想我大軍一到,此跳樑小醜不日就成齏粉爾,原不是什麼正經用兵。兄弟身負一方安威重任,不得不如此,陳兄以為然否?”
陳澌沒有說話,他已就坐案前,從懷裡靜靜掏出了十個鐵牌一一平整地放在案上,一言不發,只看向那十個牌子上去。他心裡冷冷地想:為什麼這些人無論做的事如何卑鄙暗汙,口裡說出來的總是堂皇一派呢?
張武威面色一變,那十個牌子不是別物,正是他帳下派出的威武十衛的貼身腰牌。威武十衛在他甘涼帳下非同他人,原是他貼身近衛,他頒發這十個腰牌時,原有“牌在人在,牌亡人亡”的訓示。他心中微微一愕,看著面前這個身形頗顯瘦削的男子,心中實在難信——難道自己帳下精銳如威武十衛,也被這小子一起拾掇了去?
陳澌輕輕啜了一口面前的茶,他已好多天沒有好好喝一口茶了,看他神色,似是為這一口熱茶很感開心。然後他在懷中微微出露了下一卷卷帛,那上面是他這些天調查的筆錄,然後他才淡淡道:“那糧草真的全為李波所劫嗎?以大將軍明鑑,只怕事實並不如此。”
說著,他用指輕輕叩著面前鐵牌,清聲道:“小弟手中證據,不止於此。張大將軍,咱們還是開啟天窗說亮話吧。”
張武威面上一愕,又是一怔,然後才哈哈一笑。陳澌知他此時心中狐疑百端、猶豫難定,自己要抓住的就是這短短之機。但他面上神色不露,淡淡道:“其實以皇上之聖明,對此事早有猜疑,不然,也不會請兄弟前來重作調查了。兄弟這近一月來,可也沒閒著。張大將軍,據兄弟查訪,哥家沙窩那十五萬擔糧草果是他派人所劫,他也已供認不諱,只是紅柳園那十萬擔糧草與壓車的二百軍士之事張大將軍怎麼說?嘿嘿,還有這威武十衛,大將軍可也對兄弟我太照顧了些吧?”
他話裡不卑不亢,面上卻輕露揶揄之意,看得張武威心中怒火一滯,卻叫張武威一時開不得口。他實也不知威武十衛到底是被這小子擒了還是殺了。殺了倒也罷了,他帳下虎士多有,不見得心痛,若是擒瞭解回長安去,這密刺朝廷密使的勾當可是見不得光的,上面縱有太子建成相護,這事只怕也大有麻煩。想著,他一轉眼珠,先避重就輕打個哈哈道:“陳兄,真有你的。這麼快就查了這麼多事,果然不負皇上期望。陳兄之名,兄弟久仰,惜一向以來無一面之緣。左右……還不快給陳兄備酒?”他雙目一嗔,向身邊小校責難下來,然後又面露微笑道:“陳兄,邊庭小地,招待不周,請別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