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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征討,何以存威,何以服人,所以特派兄弟前來,知會甘涼大將軍張兄,從速討逆,務擒匪首,以宣威武,以儆效尤。陳兄,這就是皇上旨意。小弟臨行之前,皇上另與小弟密語,說此行如果碰到陳兄的話,還望陳兄細體朕意,大局為重。說此次征戰,以張將軍為主,你我二人共相參議。務必齊心合力,一舉成功,示天下以王師不可侮,皇威不可犯。陳兄來得正好,我與張兄正在商議如何進軍呢。”
都是明眼人,陳澌一時未答,心中卻在討度。見徐績話中有意略過了被張武威所劫的十萬擔糧草之事,更略過了他此舉陰謀嫁禍、別有所圖的居心,便知皇上在二子爭鬥中又採取了一貫的合稀泥的態度。有意略過太子門生的過錯,以圖朝中局勢平定。至於他不派別人,特特派秦王心腹虎賁中郎將徐績前來,此舉怕也大有深意。明顯的,徐績本是秦王身邊心腹之人,皇上派他前來,必是以安秦王一派之心。其間的勾心鬥角,籌謀算略,只怕無數,費盡了父子三人的心機。想起這些,再想起這十餘天草原上與李雍容忘機相處的日子,陳澌忽然覺得好倦好倦,對這些人事傾軋、權謀消長感到深切的倦意。那麼,這一場劫糧危機,照目前看,他父子三人表面上已達成共識,為維護他父子三人間的平衡與彼此顏面,已決定不惜一戰,拿李波開刀,殺人立威,掩耳盜鈴,再把這件事就此遮掩過去?
陳澌望向張武威,他面上分明有得意之色。這個人,這個所謂將軍,陳澌可一眼看到他心裡去,他在心中本能處就是嗜血的,他喜歡以無辜性命構建自己的威權。而所謂“細體朕意,大局為重”不過是叫自己代表皇上,助紂為虐罷了。
陳澌心中冷冷一笑。他們三人一時都沒有說話,這三人,幾乎代表了朝廷中三股最重要的勢力,一股代表李淵、一股代表太子建成、一股代表秦王世民。陳澌揚揚頭,心中不屑地想,當真聖天子以天下為家,為了平息家門之爭,不惜放棄本可和平解決的一場劫糧危機,不惜一戰。但他們可知,這一戰,又要有多少屍橫於野、無辜流離?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心中有一種深切的失望——他們管這就叫做政治。
張威武忽一拊掌,叫道:“備席,傳歌舞,我要與陳兄徐兄預慶功成、好好一醉。”
陳澌開口道:“張將軍,就不商量商量軍機嗎?如何行,如何止,這可是打仗呀,萬事謀定而動。”
張武威已笑道:“那李波傳說神奇,不過是小民無知罷了,他一個草野之寇,如何與我們數萬大軍相抗?當年薛舉父子收拾不了他,那是他們無用。有我張某在,加上陳兄徐兄,一方英傑畢聚,小小癬疾,又有何患。不信,我這大軍才到數日,已收剿了他們馬匹無數,如入無人之境。那李波兄妹與什麼鏡鐵山五義只怕現在正抖衣而顫呢。”
說著,他若有意、若無意地把攤在面前的做了不少標記的行軍地圖收了起來。陳澌也知他不信任自己。微微冷笑,也不再開口,心想驕兵必失,李波分明正在示之以弱。他念頭暗轉,底下已端上酒菜來,又有兩列美人魚貫而入。當真‘將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陳澌心中冷冷而笑,卻也不由著急,如此時勢,他該如何挽回這一觸即發的一戰?如何消大禍於無形?他眼光暗暗看向自己襟側之簫,雙目冷冷看向那已張開舞扇的一眾舞姬,目光余光中同時注意到徐績笑著的臉上那淡淡隱現的不以為然之意。
夜很靜寂,相對於不遠處大營裡的刁斗號令而言。陳澌歌舞宴罷,託了身倦休息,自己行到大營外一二里處的草野沉思。他看著大營之中的燈火,越顯得身邊原野的黑暗闐寂。他想著大營中的將士,想著他們年輕的生命,多年的征戰與他們家中的父老、妻子。明天,可能明天,就又是流血一戰,這時,他們都在想些什麼呢?生命是好的,可貴的,如果潑灑,如欲恣肆,起碼也該潑灑在有用有宜的地方吧。他們知道明天可能自己就會中箭而亡,屍橫於地吧?知道或許從此就會魂斷塞上,家鄉永辭吧?但他們知道不知道這一戰本可不必?知不知道他們的生死原來只是為了平息朝中那金紫在身,猶有不足的兄弟之爭?四野黑寂,陳澌想著,替他們感到一種被出賣的感覺。人生自古多爭戰,陳澌也不是一味退忍求合的人,但這死,究竟值也不值?
他其實在等一個人,他也不知那人會不會來,但他在等著一個機會。只要那人來了,他平定這場戰禍,就會有一線之機。
他在暗野裡獨立良久,夜已二更,才聽身後草間微有足履聲。他心中輕輕道:“來了。”
果然來了,陳澌只聽身後一個沖淡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