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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希聲在小路上猛跑飛奔。山野的狂風,裹著劉福田的怒吼,像子彈一樣呼嘯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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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福田上任不久,就扛起鋪蓋捲來楓樹坪大隊蹲點。他扯旗放炮對外宣佈的理由,是要改變楓樹坪的落後面貌。至於他肚裡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劉福田已經二十六七歲,到了想女人的年齡。不是一般想,偶爾想,而是夜夜想得寢不安席,想得心裡發燒。原來也只是泛泛地想,沒有既定目標。一來楓溪鎮,一個青蔥水嫩的山妹子一下就勾去他的魂。
公社召開夏收夏種動員大會那天,鎮子上舉辦聯歡晚會。演員都是各大隊的文娛活動積極分子,節目都是“文化大革命好”、“人民公社好”這一類對口唱、鑼鼓唱和採茶舞、插秧舞。沒有佈景,沒有樂隊,連衣著化妝也是馬馬虎虎的。幾個小郎哥細妹子穿上一件乾淨衣衫,臉上抹點胭脂撲點粉,就上臺又扭又唱,也能把那些終年看不上電影看不上戲的泥腿子社員樂得合不攏嘴。劉福田可是見過大世面,看得不過癮,不斷皺眉咂舌,評頭論足。好容易熬到壓軸節目,是山歌獨唱。一個二十來歲的山妹子往臺上一站,“韭菜開花一杆子心,剪掉髻子當紅軍……”清亮亮的歌聲在山村的夜空飛揚,一下子把劉福田震住。這山妹子不施脂粉,清水素面,一件暖紅色的斜襟短衫卻把她映照得鮮亮無比。她雙頰有兩個小酒窩,彷彿盛滿了酒,還沒抿一口呢,就能叫你醉眼迷離暈了過去!坐在劉福田身邊的副主任介紹說,這個山妹子叫王秀秀,是楓樹坪大隊的社員,在十里八鄉算得上一枝花。劉福田“哦”了一聲,記起這個王秀秀是他小學的同班同學。我的媽呀,幾年不見,她一下子出挑得天仙一般了!秀秀的山歌也唱得好,賽過劉三姐,極有韻味。社員們連連叫好,秀秀就一個勁地唱。《十八老妹滴滴親》《十八阿哥笑盈盈》《郎有心來妹有情》……唱了一支又一支,一連唱了十多支,才扭扭婷婷下了臺。全場掌聲如雷,劉福田把巴掌都拍紅了,待觀眾們紛紛起立散去,他還傻乎乎地愣在場子上。
第一章 人猴結怨(3)
從那一刻起,劉福田就下定決心要到楓樹坪來蹲點。
第二天,在雙搶備戰動員大會上,劉福田激昂慷慨地發了話:“我們楓溪公社是個窮公社,全公社最窮要數楓樹坪。有個順口溜怎麼說的?‘楓樹坪,楓樹坪……生產年年都是末一名!’楓樹坪真是一個老大難哪!這不成了頑固堡壘土圍子了?我才不信這個邪!過幾天我就下去蹲點,幫他們摘了這頂落後帽子!咦,楊春山呢,楊春山來了沒有?”
楊春山是楓樹坪大隊的党支書。五十多歲了,是個老實巴交的老革命,到縣上或公社開會,從來不顯山,不露水。人家誇誇其談,唾沫四濺,辯論呀,批判呀,表態呀,宣誓呀,春山爺只顧找個偏僻的角落坐著閉目養神。在會議冷場的時候,他響亮的呼嚕聲常常震驚四座。有位自作聰明的傢伙編了一段順口溜嘲笑他:“楓樹坪,楓樹坪,田冒 ① 兩丈寬,地冒三尺平,支書開會不用心,打起呼嚕賽雷鳴。工作生產拖尾巴,年年都是末一名。”可春山爺一點也不生氣,安心當他的老落後,老右傾,總是一副死豬不怕燙的樣子。這會兒,春山爺又坐在會場最後一排,雙目微閉,嘴角掛下兩溜口水,腦殼像雞啄米一啄一啄的,快要昏昏睡去。猛地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迷迷糊糊應道:“劉主任,我在這呢!”
刁鑽的劉福田逼視著楊春山:“我剛才講嘛咯?你可聽清了?”
“聽清哩!聽清哩!”楊春山揉眼睛,抹口水,還沒從睡夢中完全醒來。
劉福田說:“你重複一遍!”
春山爺搔搔蘆花滿頭的短髮,按照這類會議上常常說的老話套話回答道:“劉主任,你號召我們要不誤農時,抓緊夏收,顆粒歸倉,交足公糧,完成徵購唄……”
哄地一聲,會場上笑成一窩蜂。
“看看,看看,楊春山,你又犯迷糊了吧!一到開會你鑽屋角,領導講話你睡大覺,你說,你們楓樹坪還能不是末一名?”劉福田也撫掌大笑,笑畢,吩咐道,“我再說一遍吧,楊春山,過幾天我就去你們楓樹坪蹲點,兩年內,保證幫你們摘掉落後帽子。你回去準備準備吧!”
春山爺立時嚇了一跳,話也說得結結巴巴的:“劉主任,別,別!你、你是全公社上萬社員的當家人。你忙,你重擔在肩,我們一個小小的楓樹坪,哪敢勞動你的大駕?”
劉福田把手刀一砍,把話說得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