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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姐,我知道,不就是多在老太太面前奉承奉承,別在外頭和人鬥氣嗎?”陳衍無所謂地一攤手,又笑道,“倒是那天我那乳哥哥李正帶我到后街上玩耍,見著幾個以前跟過爺爺打仗的老家將,一個個日子都過得苦哈哈。雖還不至於吃了上頓沒下頓,可從前他們什麼都是頭一份,眼下卻大不如前了。李正一個勁對我嘀咕二十年河東二十年河西呢,還以為我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陳瀾依稀記得如今已經十幾年沒動過什麼戰事,因而聽陳衍說起那些老家將,她不禁在心裡盤算了一下,隱隱約約有些念頭,因而便問道:“那些人就沒有子女在府裡當差?”
陳衍沒料到陳瀾問得這麼仔細,扒著炕桌的邊就皺著小臉想了起來。還不等他這邊想出個子醜寅卯,外頭就傳來了紅螺的聲音:“三小姐,四少爺,羅姨娘來了!”
聞聽此言,陳衍立刻兩腿一伸跳下了地了來,而陳瀾亦是驚愕莫名。她對羅姨娘很好奇不假,可侯府自有侯府的規矩,長房自當家夫妻相繼去世之後,姨娘通房等等勸被朱氏遣資打發了,二房三房都有幾位姨娘,可這一個多月來她竟是一個都沒有見過,足可見這妻妾上下的森嚴。就算因為羅姨娘是威國公的親戚,陰差陽錯方才成了側室,可朱氏是最重規矩的人,徐夫人亦是為人苛刻,怎會看著她就這樣大喇喇地在府裡走動?
正尋思間,紅螺已經是引著人進了這暖閣的西次間。只見她後頭的那個婦人大約三十出頭,身穿桃紅色妝花綾子對襟小襖,白紗挑線織金裙子,鬢上斜插碧玉簪,人略有些豐滿,那雙眼睛和陳汐的冷淡不同,始終流露出一股親近悅人的意味,瞧著精緻而不豔俗。
“我才回來,聽說三小姐前些天身體不好,所以稟報了老太太過來瞧瞧。”
羅姨娘的聲音亦是低沉動聽,禮數亦是周全,陳瀾忙拉著陳衍見過。待到看座時,瞧見羅姨娘主動坐在了右手第一張椅子上,堅持不肯上炕,她不禁更是覺得這是個極精明的人。略說了兩句話,紅螺就親自送了茶上來,羅姨娘欠身謝了,隨即就對陳瀾笑道:“一路上緊趕慢趕,結果還是今天才到,別說是我,就連威國公也是好不懊惱。就在過年之前,我那位堂姐剛剛進封了貴妃,威國公原還想著正旦請見,如今也只能等元宵了。”
陳衍年紀還小也就罷了,陳瀾卻是品味出了幾分其中的深意。羅姨娘不過坐了一刻鐘就告辭離去,但留下的訊息卻遠不止這些。
她的那位三叔,此次回京只怕不是一般的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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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華侯門 第十三章 算計
蓼香院在侯府東邊,和慶禧居只隔著一道牆,雖比不得那邊的軒敞亮堂,卻亦是一處齊整的院落。朱氏平日見人都在正廳,人散了之後,起居就在東邊暖閣的次間裡頭。
她比先頭陽寧侯陳永小了二十多歲,如今不過是六十四歲,因講究養生之道,又善於調理,膚色紅潤走路穩健,就連發間竟也是銀絲極少。只如今畢竟年紀大了,年輕時的那些大紅銀紅衣裳都壓在了箱子底下,平日以青色衣裳居多,蓮青、石青、雨過天青、佛頭青、鴉青,件件式樣各不相同,平日偶爾出門也能引來不少人的讚歎。
京城沒有嫡子承繼的勳貴誥命之中,再沒人像她這般過得從容。
次間臨窗設著暖炕,地下卻不比正廳中那左右八張交椅腳踏,只有四張椅子。東牆邊是一架紫檀螭龍喜鵲鹿紋妝臺,已經是四十多年前的老物件了,瞧著圓潤無華,流露出一種年代深遠的雋永。專給她梳頭的是她從孃家時就帶過來的一個陪房趙大娘,如今年輕的陪房成了婆子,這項差事卻始終沒讓別人經過手。而趙大娘的女兒鄭媽媽從丫頭成了媳婦,媳婦成了媽媽,也始終在朱氏身邊伺候。
頭髮梳好,鬢間插上了一支羊脂玉簪子,朱氏見鏡子中的自己瞧著精神利落,就滿意地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這麼多年了,你的手藝還是這麼好。只可惜你家閨女能幹歸能幹,這一手梳頭的絕學卻是沒學到。以後你梳不動頭了,我可上哪兒去找這樣手藝的人?”
趙大娘聽著朱氏這讚語,高興得腰桿挺得筆直,尖尖的下巴微微上翹了少許,隨即側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女兒,這才正色道:“梳頭的事只要好好調教,總有人能做的,我這些年也沒閒著,學成這手藝的丫頭除了二房三房挑去了,各家公侯伯府也多有人過來學,如今全都是在主子身邊貼身服侍的。她沒學會這個也不打緊,能為老太太辦事才是最好的。”
朱氏點了點頭,又在鄭媽媽攙扶下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