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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吟之,且誦之,合之以步切其韻。其“節”其“韻”之切,曰為“句讀”!一句、一讀,便切一步,其承接、轉折、隔斷,雖是慢踱,卻有徐、疾、抑、揚、頓、挫等變化,甚有韻味。貞楠仁一踱步,一吟誦,一句讀,其形、其聲、其節奏,竟是和諧而一,完美的交融、一體。
他一踱步、一吟誦、一句讀……不覺得,便自第三排,踱至第一排;然後,又很自然的一轉身,踱至最後一排;最後,他自最後一排,至於第一排――足走了一又四分之一個折返,才是停。
暖暖的那篇策論,他亦正好誦完最後一句:
“這是絕望的瘋狂……無意識的集體自殺……”
尤這最後一句,貞楠仁誦的投入――他心胸中,積累下來的那種胸意,便在這一刻盡數釋放出來。最後的一個“殺”字,他念得很輕、很淺,最後的一步,他亦落的很輕,輕輕的落下,收斂。
默了一下,貞楠仁便叫了暖暖的名字:“蘇阮!”
他的聲音又娘了。
暖暖將壓著裙襬的手一分、一撫,平靜的、款款的站起來,應了一聲“貞老師”,一雙眼眸卻滿是一種“探究”和“好奇”,瞅著貞楠仁,看個不停。心中暗道:“這麼孃的一個人,念文的時候,竟然那麼有意氣……”
“意氣”這個詞的意思,並不好描述,卻是心領神會的。可以是指一個人的“激動”,或者說是“激奮”類似的情緒,卻又不一樣。若是要比喻的話……應該像是一桶水,倒進了一根一米多粗的管子裡,沒有流淌的過程,直接灌下,砸到底,發出“咣噹”的一聲――這就是“意氣”。
貞楠仁轉過身,揚一下手中,暖暖寫的策論,說道:“單論文字,這是一篇不錯的文章,古言寫的非常不錯……不過!”先誇了一句暖暖的文章,貞楠仁便是一個“不過”。暖暖知道,真正的重點,便在“不過”的後面。
貞楠仁道:“這卻不是一篇合格的策論!”
暖暖……
貞楠仁道:“這一篇文章,開頭是疑問,卻並不是觀點。‘崖山十萬死,節耶?自死耶?’這樣的開頭,是不行的。這不是策論,而是議論了――策論的第一句,首先應該講:崖山十萬死,自死也。這是你的結論!”
暖暖受教,點頭。
貞楠仁道:“得出結論,那麼這個結論,是如何得出的?也就是說,為何你持有這樣的觀點,而不是那樣的觀點……”
“我知道了……”
“咱們再來說論據……”貞楠仁繼續往下分析,一字一句的,給暖暖分析、講解。一篇策論,拆解下來,竟然是漏洞遍地,襤褸的像是乞丐一般,渾身上下,就沒有不透風的地方,全是窟窿。
當然。
作為一篇議論文來看的話,還是合格的。
等貞楠仁講完,暖暖才是坐下。
臉一陣發燙。
好衰啊!
暖暖一坐下,貞楠仁便掃了一眼其餘的同學,說道:“一個一個的,都看了半天了。策論都寫完了?誰寫完了,拿過來我看看……”沒有回應,這種“出頭鳥”的事情,沒有哪個同學樂意幹。貞楠仁“哼”一聲:“沒寫完,還不快寫?下課之前必須寫完……不然,等下午上完課,我讓他單獨去辦公室寫!”
一班人聽到“威脅”,立刻一個一個,乖乖的“趴桌子”,勤勞的、絞盡腦汁的在紙上“唰唰唰”。
貞楠仁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輕笑,搖搖頭,旋即朝暖暖遞了個眼色,和聲道:“蘇阮,你上來一下……”
“哦!”
暖暖便上講臺那裡,心道:“老師找我說什麼啊?”
貞楠仁在講桌後坐下。
暖暖站在講桌旁。
貞楠仁道:“找把椅子坐下吧。”
暖暖道:“我站著就行。”
貞楠仁“嗯”了一聲,說道:“下一堂課,老師希望你可以給大家講一講,你關於氣節的一些看法……可以麼?”
“講課?”暖暖嚇一跳,趕緊推託道:“不行的,我、我怕講不來……”
她心中暗道:“淡定!低調……一定要低調!”
“這樣啊……”
貞楠仁拖著聲音,“啊”的長長的,似乎是思索了一下。他道:“別擔心,心裡頭怎麼想的,就怎麼說。我對你有信心――蘇阮同學,我可知道,你很厲害的喲。據說,班裡同學很服你,是不是……”
“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