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塊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張之洞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些跑題,馬上繞了回來:“百熙,你當年在湖北時大刀闊斧地裁撤不少學校,又因地制宜新建不少新學堂,可謂勇猛精進。為什麼回到北京之後,一下子變得畏手畏腳了呢?是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長了犄角反怕狼’?”
孫元起苦笑道:“在湖北的時候,上面有香帥的鼎力支援,下面可以調配大小官員,沒有任何掣肘之處,自然可以為所欲為。回了北京,處處都是大爺,哪敢隨便開刀?即便心裡也些想法,也無法付諸實踐。就說前幾個月吧,我看到京師大學堂一團稀爛,想找總監督劉廷琛劉大人商議如何變革,誰知劉大人對我避而不見。他正三品,我從二品,你說我能有什麼辦法?”
對於告這種小人的黑狀,孫元起一點精神壓力都沒有。
張之洞苦笑了一下:孫元起的這種困境,何嘗不是自己遭遇的翻版?唉,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行路難啊!
收拾一下情緒,張之洞又問道:“那你近期有什麼打算?”…;
孫元起回答道:“自咸豐年間以來,兵燹日起,干戈不息,天下藏書十去七八。即便現在存世的,也有不少處於若存若亡之間。如果不及時收藏保護,恐怕將來追悔莫及。所以我想奏請學部在京師設立一所大圖書館,肩負起為天下藏書的重任。
“如果學部應允,並撥下足夠經費,就可以派人四處蒐購藏散逸的書籍。如果學部只應允不撥錢,那就只能懇請學部頒佈一條法令,命國內出版機構在編印新書時,須向京師圖書館呈繳5本以備查驗。數年下來,圖書館藏書也應該大為可觀。雖然沒有珍稀善本,卻可以滿足京城讀書人的閱讀需求,不失為設立圖書館的一個貢獻。”
張之洞微微頷首:“此議甚佳,你可以寫個摺子遞到學部。”
聽張之洞這麼一說,孫元起就知道事情已經有了眉目,頓時大喜:“那好,我回去就寫摺子!”
這時候,只見張仁權、張仁侃兄弟倆在一邊不停地使眼色。孫元起知道張之洞病體需要靜養,便識趣地站起身準備告辭。張之洞卻問道:“百熙,最近外間有什麼訊息?是不是各省排滿風氣很盛?”
孫元了點頭,字斟句酌地說道:“立憲本來是好的,不過朝廷卻以立憲之名,行奪權之實,甚至比以前的**還**,國民難免失望。”
張之洞沉吟道:“當年剛毅曾說過,‘漢人強,滿人亡;漢人疲,滿人肥。’現在朝廷極力壓制漢臣,唯恐染指軍權和中樞,而且近支排宗室、宗室排滿、滿排漢,就是怕漢人強大起來。據我看來,哪是什麼漢人排滿?分明就是滿人排漢!”說到這裡,張之洞在桌上翻找片刻,從中拿起一張紙遞給孫元起。
孫元起仔細看時,卻是張之洞新近寫的一首詩,題為《讀香山新樂府》:
誠感人心心乃歸,君臣末世自乖離。
須知人感天方感,淚灑香山諷喻詩。
看了半天,孫元起也沒鬧明白詩裡面要表達什麼意思,只好放下詩稿,有些羞愧地說道:“實在慚愧!晚輩對西學還是略通皮毛,對中學則一竅不通。香帥的詩,晚輩沒怎麼讀明白。”
張之洞有些疲倦地說道:“沒讀明白就沒讀明白吧,反正世上也沒幾個人能讀明白。別人讀了,只會認為老夫在發牢騷,其實誰又能真正明白老夫的意思?”
孫元起道:“香帥,今天晚輩多有打攪,還望恕罪!還望香帥保重貴體,安心調理,早日康復”
張之洞緩緩地搖了搖頭:“老夫已經病入膏肓,時日無多了!其實每每念及時局,早已心死如灰。‘勞勞車馬未離鞍,臨事方知一死難’,直到如今,老夫才算真正品出李文忠公這首詩的悲辛苦澀來。”
#c
二二五、敢有歌吟動地哀(上)
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
人如果一心求死,縱然你是華佗再世、扁鵲重生,也救不回來。
孫元起初見張之洞時,覺得他雖然中氣不足,但精神頗佳,應該沒什麼大礙,靜養一段時間就能康復。但仔細尋繹他的話語,卻從中發覺一絲不祥的氣息,彷彿他已心死如灰,正在回顧平生、交代後事。
帶著沉重的心情,孫元起告辭離開書房。
快到大門的時候,就聽張仁權在身後喊道:“孫大人,你且留步!”
孫元起趕緊停下腳步,轉身問道:“張先生,有何貴幹?”
張仁權氣喘吁吁跑到跟前,把手裡拿著的幾本書遞給孫元起:“這些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