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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脾氣壞,阿森很能諒解。他不瞭解的是阿爸甚至試也不試出去找份工作做。他也不知道阿爸帶他回家以前是做什麼的。事實上,阿森對自己四歲以前的記憶是一片空白。阿爸只告訴他,他親生的媽已經死了。至於為什麼死的,她是怎樣一個人,他不說,阿森也完全不記得。或許他親生的媽死了,阿爸太傷心而變得一蹶不振,不事生產只知買醉,想看看酒精能不能把他毒死。那就難怪阿母看到他眼裹就跟生了釘子似的。
自己把便當洗了,阿森問阿母有沒有事情要他做,她不理他,他便知趣的出來,蹲在阿爸旁邊。“阿爸,”他依然文風不動,不過阿森知道他在聽著。“工廠又走掉了好幾個人。”他拾起一片花生殼,挖著指甲縫裹面黑烏烏的油潰。工廠裹的機器老得連加油都快推不動了。“上個禮拜阿田回來,大家差點認不得他。他穿著西裝,頭髮抹了鞋油似的,亮光光的。腳上那雙皮鞋比頭還亮。”他阿爸灌著酒,往嘴裹扔著花生,眼睛木然盯著前方。
“他們都說要去臺北。”
呂進財喀啦又捏碎一把花生。
“我不是羨慕阿田的打扮啦,不過我……阿爸,我也想去臺北。”
呂進財嗆了一口酒。“幹!” 他灰濛無神的眼睛轉過來了。“臺北有啥米好? ”“我想多賺點錢,你和阿母也好過好一點的生活。”
“幹!現在的生活哪裡不好了?” “阿母不能再做加工了。她年紀也大了,做那些手工很傷眼睛。還有阿爸你……”“ 哇?哇按怎?你賺了幾年錢,給我買了幾瓶酒,憮甘了嗎?想走了嗎?幹!莫怪你阿母常常說飼你未輸送肉飼虎。” 阿森皺了眉。阿爸從來沒用這種語氣對他說過話──彷佛他是這個家裹養的一條狗。“我不是這個意思,阿爸……”
“那莫你啥米意思?未去臺北,免肖想啦,除非我死了。”
呂進財繼續喝酒,不再理他。阿森看著阿爸握著酒瓶的手顫抖得幾乎沒法把瓶口對準嘴巴。他不明白阿爸為什麼氣成這樣。一口氣把剩下的酒統統倒進嘴裹,呂進財讓辛辣的酒精沖掉腹中絞縮的罪惡感和恐懼。差不多了,他想。怪不得最近眼皮直跳,該來的終歸要來,但是,能拖一天是一天。也許這裹不能再住下去了。可是他實在搬家搬怕了,也躲累了。
他還能躲多久,藏多久呢?
臺北
“怎麼樣? 有訊息了嗎?”
“確定他在紐約,可是就是看不到他人。”
“廢話,我當然知道他在紐約。美國其他城市幾個『關氏』機構我都徹底清查過了。聽清楚了,『我』徹底清查的。現在給你個主要目標,不過叫你把人找出來你都找不到。”
“康乃狄克的別墅,曼哈頓的洋房,我都僱了人二十四小時監視看守,關輅一次也沒去過這兩個地方。我實在想不出他會住在什麼地方。上個月他老頭來,兩邊都住了兩晚,也沒見關輅出現。老頭來,不可能不和他兒子見面。我在想……”
“想個屁。你的腦子除了花天酒地、女人和賭博,就是一團豆腐渣。當年要不是你盡顧著泡那個女秘書,把那麼重要的事交給一群不中用的混混,也不至於給我留下這麼大一條尾巴。”
“你當初只交代把人在開會之前帶走,關他個幾天,讓他老子屁滾尿流一下,分分他的心和注意力。我不過是想,看一個小鬼哪裹用得著我親自出馬?我哪兒知道那群混蛋弄到錢以後居然把小鬼一扔,撒腿跑了?”
“你這一套我已經聽膩了。要不是看在我們有親戚關係的份上,你今天還想有口飯吃嗎? ”
“我已經盡全力想將功贖罪了。這麼多年,我不是一直都配合你,聽你的吩咐,到處幫你找那個小子?”
“你可別搞錯了,你是在幫你自己的忙,少來跟我賣人情。這二十幾年你從我這拿的還少嗎?”
“可是我……”
“廢話少說,快把人找出來。這件事已經拖太久了,眼看著龍要出洞了。關錦棠這麼些年按兵不動,不曉得暗地裡打什麼主意。等他認為時機成熟,讓他嚴密保護了二十幾年,連蹤跡都查不到的獨生子露面,大家全要吃不完兜著走。這還要感謝你,當年居然笨到讓那個小鬼看見你!”
“我看那小鬼八成不記得了,否則老早說出來了。關錦棠還會等這麼久才有反應嗎?”
“你也就這麼一點小聰明。就當小鬼當時年紀小,嚇胡塗了,他不會永遠失去記憶。我們絕不可以冒一丁點的險。心存僥倖,就等著完蛋,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