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格子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頭喊了一聲。小丫頭十一二歲,穿著一件家染粗麻布連衣裙,赤著腳,滿腿稀泥,從遠處看還以為她穿著皮靴呢。“去給老爺帶路。”
謝利凡幫著小丫頭向車伕座上爬。 小丫頭一隻腳蹬在老爺上車用的腳踏板上,在腳踏板上留下了一些稀泥,然後才爬上了車伕座,坐到謝利凡身旁。 她長得很漂亮,奇奇科夫自己也往腳踏板上一蹬,把車壓得向右傾斜了下去(因為他有些重),最後坐好了,說:“啊!現在好啦!再會吧,老媽媽!”
馬車走了。謝利凡一路上神情嚴肅,而且很認真的對待自己的營生,犯過錯誤或者喝醉過酒以後,他總是這樣的。 幾匹馬被刷洗得出奇地乾淨。 有一匹馬的套包本來一直是破的,皮子下邊露著麻頭,現在卻縫得漂漂亮亮的了。 一路上,他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抽幾下鞭子,沒有對他的馬發表訓話,雖然那花斑馬當然是很想聽聽斥責的,因為在這種場合韁繩總是被口若懸河的車伕懶洋洋地拿在手裡,而鞭子也只是在脊背上空晃來晃去地裝模作樣。 但這次從車伕憂鬱的嘴裡只能聽到單調而不愉快的吆喝聲:“駕,駕,你這懶蟲!又打瞌睡!又打瞌睡!”再沒有別的了。 連棗紅馬和稅務官也感到不滿意,因為一次也沒有聽到“親愛的”“可敬的”這些形容詞。 花斑馬在它那又肥又壯的部位上感到了幾下極不好受的鞭打。 它輕輕晃動了幾下耳朵,心中想:“瞧,都腫成這樣了!真知道該打什麼地方!不打脊背,哪兒痛打哪兒:不是打耳朵,就是打肚子。”
“往右拐嗎?”謝利凡用鞭子指著雨後在綠油油的田野中間發黑的大道,冷靜地問坐在他身旁的小丫頭。“不,不,我一會兒指給你。”
“往哪兒走?”等走近了一些,謝利凡又問。“就往那兒走,”小丫頭用手指著說。“咳,你呀!”謝利凡說。“那就是往右啊。 你連左右都分不清!”
儘管天氣很好,可是地上卻非常泥濘,車輪滾在泥裡,一會兒就象包上了一層氈套,這就使馬車大大地加重了分量;而且這裡的土粘性非常大。 這些都是他們在晌午以前沒能走出鄉間小路的原因。如果沒有小丫頭,他們連這一點也辦不到,鄉間小路象一些蝦從口袋裡倒出來以後爬向四方所劃出來的道道一樣向四方延伸著。 那時謝利凡雖不是因為自己的過錯也得大繞一陣圈子羅。 一會兒,小丫頭用手指著遠處黑乎乎的一座房子說:“那邊就是大道!”
“那間房子幹什麼用的?”謝利凡問。“是酒館,”小丫頭說。“現在我們自己能走到了,”謝利凡說,“你該回家了。”
他停下馬,挽她下了車,咕噥了一句:“咳,你這個泥腿小姑娘!”
奇奇科夫賞給她一枚銅板,她就慢慢地轉悠回家了;她對能在車伕座上坐坐,已心滿意足了。
第 四 章
車到了酒館,奇奇科夫吩咐停下來,有兩個原因:一來讓馬歇一下,二來自己也可以吃點兒東西,提提精神。 作者應當承認,我非常佩服這類紳士的食慾和胃口。 作者認為那些住在彼得堡和莫斯科的上等紳士是不屑一顧的,他們整天考慮著明天吃什麼、後天又該準備一頓什麼樣的飲食,而且在享用這頓飯食以前一定得先吃一粒開胃藥丸;他們享用完了牡蠣、海蟹和其他山珍海味之後便得到卡爾斯巴德或高加索去療養。 不,作者從來沒有羨慕這類紳士。 但中等紳士在第一個驛站要一隻火腿,到了第二個驛站要一隻奶豬,到了第三個驛站要一塊鱘魚或一份洋蔥烤臘腸,然後隨時都可以百無聊賴地再坐到餐桌旁要來魚白燉江鱈的鮮魚湯、配著鯰魚肉餡煎包或者魚肉包心菜餡餅,狼吞虎嚥、滿嘴流油地大嚼一頓,把旁觀者的食慾都引逗起來了;——這才是得天獨厚的紳士!上等紳士不止一人願意立即交出半數農奴和一半已抵押和未抵押、有外國式和俄國式的各種改進設施的莊園以換取中等紳士的這種胃口,然而不幸的是,用多少錢或者是有改良設施和沒改良設施的莊園也換不來中等紳士特有的胃口。
烏黑的木造酒館把奇奇科夫迎進了搭在房前的一個接納顧客的狹窄的板棚下邊,這板棚支在刨得光光的象教堂里老式燭臺似的木柱上面。 這家酒館象一個俄國農舍,但規模要大一些。 窗戶四周和屋簷下邊用新木頭雕刻的五顏六色的簷板同烏黑的牆壁形成強烈的對比;護窗板上畫了一些插著花枝的瓶瓶罐罐。奇奇科夫踏著狹窄的木板臺階,走進了寬敞的穿堂,門咯吱一響,一個身穿印花布衣掌的胖老婆迎了出來,嘴裡連聲說著:“請進,請進!”屋裡見到的全是一些老相識——任何人在大路旁為數不少的木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