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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腰熨燙裙襬的堂妹,指節敲了兩下櫃面,直口直面道:“小俐,你是怎麼認識田碧海的?”
宋子俐莫名地直起腰,她環顧店內還在巡逛的兩名女客,又看了看臉色極差的宋子赫,壓低音量道:“你吃錯藥啦?”
“快說。”他不打算顧上禮貌。
“朋友間接介紹的啊,她們以前在國外念同一所學校,但不同院系。”
他暗自忖度,又道:“你知不知她曾和誰交往過?”
她朝天花板轉了轉眼珠道:“沒聽說過也沒看過,我以為她眼光高。”
“經常來往的好朋友呢?”
“說真的我不清楚,她看起來挺冷淡的,公事公辦之外,很少和別人套交情,也不參加聚會、同學會之類的。”
“……”
宋子俐突來飛天一筆道:“噫,你這麼一問讓我想起看過的一則報導。有一對男女同居了十年,一起工作一起生活,十年喏,鄰居和他們也熟,不是深居簡出的那種,有一天,男的無預警消失了,再也不出現,搞得女人發狂,拚命查了半天才知道那男的身分,他的過去,一切一切全都是假的。所以呢,現在的人做了什麼,除了FBI之外你不一定都知道,和誰來往也不一定要公告周知,何況碧海她這麼低調,其實,最有可能閃婚的就是她這種人了……欸,你幹麻瞪我?我又不是暗示你她另外有人了,你不是又踢到鐵板了吧?”
“別說些無關緊要的廢話。”
她翻了翻白眼,掌拍櫃面道:“那好,我就說真正有用的話吧。宋子赫,你不必那麼緊張東查西問的,你閱女無數,會不瞭解人家到底對你有沒有心?況且,就算這次失手又如何?你不會以為你永遠不會有這種時候吧?趁早習慣吧。”
“受教了。”他面無表情告辭。
一置身室外,冷風乍然拂面,席捲了他的焦躁不安。他狠狠吸一口涼氣,忽然整個安步下來。
他的確不必再東查西問,真正切身感受的人是他自己,無論枝微末節再惱人,都不能掩蓋過一些事實;田碧海一向淡漠的眸光逐漸明暖,被擁抱時從原本的僵硬到後來的自然,偶爾被他逗樂時的羞怯懊惱,靜靜注視他時被他捕捉的尷尬眼神,自發性的微笑變多了……
而真正的答案來自於她。
第7章(1)
她睡得極不安穩,輾轉反側擾亂睡意是主因,在熬過了時睡時醒的大半夜,接近凌晨時,終於抵抗不了生理的倦怠,重又沉沉入眠。
但那段安眠期不長,她揣測應該不到兩小時,一種實質的熱鬧氛圍讓她甦醒了。她撐開眼皮側耳聆聽,除了窗臺前群眾的鳥雀啁啾,鄰居相熟的閒嗑牙交談聲,不應該有這種異乎尋常的感覺,她的家恆常與寂靜相伴。
再仔細諦聽,空氣中有她父親捻棋落盤的聲響。原來如此,她棋藝深厚的父親常與自己對弈,不管什麼棋都好,總能得出一番趣味,此起彼落的棋子觸底以及相互敲擊,營造出不孤單的假象。
再也無法入睡,鐘面指著七點三十五分,以週末而言嫌早了點,但她無遐思考排遣時光這回事;她已經三日過著食不知味的生活,後來她還索性減略一餐,免得進食成為棘手的新煩惱。
她赤腳下了床,決定到與臥房通連的小浴室洗個澡。努力打起精神將全身梳洗完畢,換了輕便褲裝,紮起長髮,最後攬鏡自照,咦?怎麼面目還是沒有展現氣象一新?
她肯定了一件事,她的累是精神上的耗弱,和體能無關,她徹底被幹擾了。可田碧海,你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你早就知道會有這種結果啊。
“……唔,我怎麼沒想到這著棋呢?真是不進則退啊。”父親的喃喃自語傳來。
真羨慕父親,幾時她才能修煉得這般瀟灑自如?
拖著意興闌珊的步伐,她推開房門,穿過客廳,以眼角餘光瞄了眼坐在沙發一角的父親,氣息懨懨地揮個手。“爸早安。”
“起來啦!替你做了早餐了。”
隨口應了聲,她站在陽臺前尋覓那幾盆她搬回來的植栽,幾秒鐘的光景,忽然靈臺清明瞭,她倏地回頭,睜大了眼望著灑滿了晨曦的客廳一角,並且以她的一點零視力肯定再三,與父親對坐下棋的不是空氣,是結結實實的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讓她睡眠品質大打折扣的罪首。
她火速衝到兩個興高辨烈對弈的男人間,捧著額角頭疼萬分,終於忍不住對老父脫口而出:“爸,你怎麼又隨便讓外人進門,不怕歹徒把我們分屍了?”
田鶴年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