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3/4頁)
無組織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的“葛川江小說”,等等。與此同時,拉美作家借重本土文化資源,在20世紀後半期取得了引人注目的創作成就,尤其是哥倫比亞作家加西亞·馬爾克斯在八十年代初被授予諾貝爾文學獎,極大地鼓舞了中國作家,使他們相信:如果將自己的創作植根於悠久而豐富的民族文化傳統之中,以中國人的感受性來吸收消化改造西方的觀念和形式,必能取得獨創性的成就。李慶西在《尋根:回到事物本身》一文中這樣疏理“文學尋根”的來龍去脈——
1984《棋王》(2)
一、新時期文學走向風格化之初,作家們首先獲得了一種“尋找”意識。尋找新的藝術形式,也尋找自我。
二、“尋找”意識的產生,與通常所謂“價值危機”有關,也與文壇的“現實主義”的危機相聯絡。因而,許多作家從藝術思維方法和感覺形式上接受了西方現代主義。
三、西方現代主義給中國作家開拓了藝術眼界,卻沒有給他們帶來真實的自我感覺,更無法解決中國人的靈魂問題。也就是說,藝術思維的自由不等於存在的自由,正如有人認為的那樣,離開了本位文化,人無法獲得精神自救。於是,尋找自我與尋找民族文化精神並行不悖地聯絡到一起了。
著眼於這個大背景,《棋王》的意義就比較清楚了,說它直接引爆了那場“文學尋根”運動,也未嘗不可。總之《棋王》發表五個月後,《上海文學》雜誌與浙江文藝出版社聯手,在風景如畫的西湖邊召開了文學座談會,回顧過去,預測未來,探討新時期文學如何突破既有藝術成規,更上一層樓。阿城是這次會理所當然的受邀者。據與會者季紅真的描述:會議期間,阿城“時而莊重,時而詼諧。莊重時如一個受苦受難的耶穌,詼諧時則如一個大頑童。”在一次發言中,他大談中國文化,情緒激動,結尾一句是:“一個民族是不會忘記自己的文化的”,眾人一時被震懾,會場上鴉雀無聲。(阿城《俯仰天地的魂魄》,《芒種》1995年第1期)這次座談會的效應幾個月後就顯示出來:韓少功在1985年第5期《作家》上發表了《文學的“根”》,鄭萬隆在1985年第5期《上海文學》發表了《我的根》,李杭育在1985年第6期《作家》發表了《理一理我們的根》,阿城在1985年7月6日《文藝報》上發表了《文化制約人類》,鄭義在1985年7月13日《文藝報》發表了《跨越文化斷裂帶》,與之同時,一批“尋根”小說相繼問世:韓少功《爸爸爸》、《女女女》,鄭義的《老井》、《遠村》,鄭萬隆的《異鄉異聞》,賈平凹的《商州又錄》、《商州世事》,阿城的《樹王》、《孩子王》、《遍地*》,王安憶的《小鮑莊》……,一時間,南北呼應,熱鬧非凡,一場“尋根文學”運動,就這樣在中國文壇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
這群“尋根文學”作家中,阿城是比較特殊的一位。論文學創作上的起步,他最晚;論藝術起點,他最高,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說來有點意思,阿城是在給別人的小說畫插圖時覺得不過癮,才寫開小說的。據仲呈祥敘述,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的一個夜晚,在北太平莊22路汽車終點站,阿城對他說:“說實話,替別人的小說插圖,倒勾起自己寫小說之念。譬如說反映知識青年生活的小說吧,我就總覺得還不夠味兒,至少我自己在這方面的生活,還沒有在小說中得到充分表現。”(《阿城之謎》,《現代作家》1985年第6期)此時他已過而立之年。阿城文學上創作的這種“大器晚成”,當然是有原因的。受乃父的影響(鍾惦棐早年在延安魯藝學的就是美術),阿城從小酷愛繪畫,一心想當一名大畫家,在京城非主流的美術圈中小有名氣,轟動一時的“星星畫展”中就有他,還弄攝影,水平也很了不得。阿城能從雲南農場調回北京,到《世界圖書》編輯部“以工代幹”,靠的就是畫筆上的功夫。不過據美術界行家的評價,阿城在繪畫上雖有相當造詣,但不算傑出,與他的文學才能比,只能是“小巫見大巫”。阿城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不可能在一棵樹上吊死,當他發現自己的文學創作上才能更大,前程也更大時,改弦更張是很自然的事。公平地看,小說寫作上的晚出手對阿城絕對是件好事,使他出手不凡,一鳴驚人,如文曲星下凡。否則,阿城與他同齡的知青作家就沒有什麼不同了。汪曾祺老到地指出,阿城在下放勞動時期沒有寫出小說來是可以理解的——“只有在今天,現在,阿城才能更清晰地回顧那一段極不正常的時期生活,那個時期的人,寫下來。因為他有了成熟的、冷靜的、理直氣壯的、不必左顧右盼的思想。一下筆,就都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