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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要吃要喝,得施肥、鬆土、除草、防蟲……莊稼活兒稀屎一樣做不完擦不淨,一有活路就往家跑,不僅工地不答應,只怕掙得的幾個工錢都花在路上擦了車輪輪。馮有才就只能在四鄰八鄉,尋著給私人家打零工,用微薄的收入,掀磨著焦苦的日子。
老虎溝不少莊戶人看不過馮有才家的難場,好心給他出主意,你兩口還年輕,趁早再生個兒子,還能頂門戶哩,女娃娃治好了病終究是人家的,何苦呢?!是啊,馮有才何嘗不想生個兒子,男兒不吃十年閒飯,尺把長的月娃子熬上幾年就是個好幫手,馮有才不是不明這個事理兒。但靜下心來,馮有才不止一次捂著胸口捫心自問:“有了兒子後,還能像現在這麼一心想著女兒嗎?”馮有才下不了這個保證,手心手背都是肉哇,再說若真生下兒子,只怕女兒的手術費一輩子都攢不夠了,天下父母哪個能忍心讓本有康復希望的子女終生殘廢呢!馮有才實在下不了這個狠心。最讓他羞於啟齒的是,女兒都這樣子了,生下的兒子若又是個白內障,天不就塌下來了?!
馮有才難受得垂下腦袋。
“爸!爸呀!”女兒又在房中喊叫起來。
“咋來?”馮有才欠起身,進了昏暗的屋子。
“爸,我要讀書!”馮亞亞說著,掙脫開媽媽的手,沖沖撞撞要下炕。
馮有才趕緊跑到炕前,抓住女兒胡亂挖抓的雙手,澀著嗓子勸道:“亞亞,爸的寶貝蛋兒,你兩眼一抹黑,咋能看書寫字哩?!”
“黑娃哥說了,耳朵能聽見就能上學讀書。”
把他的!馮有才真想罵鄰家那個毛頭小子幾句:龜孫子,沒事尋事,還嫌這個家不亂,胡攪和哩!但這陣兒他只能哄女兒:“黑娃胡編排哩,莫信!”
女兒仍然不依不饒,央求道:“爸,黑娃哥說得沒錯,我能聽見老師講課就能讀書,黑娃哥夜來(關中方言,意指昨天。)教我兩句課文,我一下就記住啦。不信背給你聽。”說著,十歲的馮亞亞仰起頭,撲閃著兩隻混濁的眼睛,搖頭晃腦著念起來:“春天來了,山青了,水綠了,小燕子又飛來了……”
銀鈴般的童音,在昏暗狹窄的土坯房中長久地迴盪著。
馮有才的眼中滾出大顆大顆的濁淚,他衝動地一把抱緊了女兒,顫抖著說:“孩子,爸爸對不起你,爸爸明天就送你上學去!”
說話間,房中一下變得黑咕隆咚的,馮有才扭頭看時,兩個陌生男女堵在了門口,他偷偷抹掉滿臉的淚水,把女兒塞到妻子懷中,轉身問:“你們是?”
“大叔,我倆是縣殘聯的,這就是馮亞亞?”
“對著哩。”馮有才應著,用衣袖抹抹炕沿,“坐吧,大老遠的。”
程靈敏坐在零亂的炕頭,拉過馮亞亞黑不溜秋的小手,面對那一雙睜得大大的卻看不見任何東西的眼睛,心頭生出萬端感慨:“可憐的孩子啊,你要是落生在城裡,早就掙脫了黑暗的束縛,哪值得為上學哭鬧呢?!”
還是馮兵打破了沉默:“大叔,亞亞的眼睛是怎麼失明的,到醫院治過沒有?”
“去過好幾回哩,大夫都說是白內障,手術能治好,可咱哪裡來幾千元手術費呢?”
“只要真是白內障,這回縣裡出錢給亞亞做手術,治好眼睛。”
“有這好事嘛?!”馮有才驚得張大了嘴巴。
“大叔,我倆就為這事來的。你們先準備一下,首都手術隊到西川后,立馬通知你。”
馮有才使勁兒搖晃著腦袋,天下有這等好事兒?人老幾輩輩,哪裡見過不掏錢給治病的例子?
見馮有才將信將疑,程靈敏趁機上前,詳細解釋了一番,直到打消了他的疑慮。
送走馮兵和程靈敏,馮有才站在自家院中,對著茫茫山巒,仰天吶喊:“老天爺,你終於睜開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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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事長 三十(1)
西府市殘聯理事長於文興遇上了平生最頭疼的事兒,眼前的辦公桌上擺著剛到的市委組織部發來的商調函,只要他提起筆,輕鬆地簽上自個的名字,就會搖身一變,踏進市政府寬敞氣派的辦公大樓,成為實權在握人人覬覦的市政府秘書長,市殘聯這一攤惱人的事務,立馬成為過眼煙雲,一去不返。
可於文興眼瞅著案頭那隻朝夕相伴,僅有幾兩重的自來水筆,卻覺得筆重千斤,伸了幾次手,怎麼也提不起來。
於文興煩躁中站起來,離開辦公桌,在不足二十平方的狹窄斗室,踱開了步子。這位西府市殘疾人聯合會的掌門人,約莫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