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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報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登了一條報道,稱某某大學一名大二學生因壓力過大跳樓身亡云云,事情就過去了。
慶生死後的一段時間內,我又一下子短路了,失去了說話的慾望。常常一個人站在宿舍的陽臺定定地望著樓下的水泥地。偶爾晚上從圖書館回來順路便跑上山頂公園,帶上灌裝啤酒,在我和慶生坐過的一塊方形巨石上一坐就是數小時。我邊喝灌裝啤酒邊欣賞夜色,一切依舊,只是身邊缺少了慶生。把喝完的罐子對準垃圾桶丟過去,發出哐當的聲音。黑暗中聽到有人驚叫起來,夜色中有一對情侶正在濃密的樹叢中親暱,被罐子的撞擊聲嚇著。我不露聲色站起身子,從巨石上跳下,旁若無人地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我不知道慶生為何不留隻字片語就從九樓跳下去,前一晚我們還在那裡有喝有笑,第二天早上人就在這世界上消失了。我隱隱約約感覺到生裡所隱含的另一種含義,那就是死。生和死並非作為反義詞而存在的,它們是同義詞。
我試圖去思索它們之間的內在聯絡,卻每次都是徒勞。我的思索也就只能停留在這個層面。
課堂上,導師們口若懸河地講述中國古代文學史,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主義文論,中國古典文獻學,外國文學史,漢語史等等,對此我卻沒有任何觸動。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或者說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有時我不能確定自己在做的一些事情是意欲何為。我常常獨自一人待著宿舍或圖書館看書。就是這樣。
每天晚上熄了燈,睡在床上,室友還是不斷談論哪個女孩子*漂亮,哪個女孩子胸圍迷人,哪種姿勢*會更爽。他們樂此不疲,我卻提不起多大興趣。這並非我對女孩子不感興趣,只是我的那股熱情像風一樣消失殆盡。這樣說也並非自我辯解或故作高傲。
接近學期末,我仍是如此地生活著。如墮夢中。沒有結交到新的朋友,宿舍裡的交往也是不鹹不淡,也沒有物色到心儀的女孩子。室友見我總是一個人看書,便認定我是想當作家。其實我什麼都不想當。我只是需要一個人安靜一下,好讓短路的線路重新連線上。僅此而已。
往後,我的大學生活基本上是:白天逃課睡覺,晚上去泡圖書館。週末偶爾去附近的書店打短工以賺取生活費用。率性自我,渾渾沌沌,沒有明確目標。我經常穿著木屐走進教室,踏入食堂,遊蕩在校園的小道上,旁若無人。木屐與地板發生強烈的撞擊聲。這種撞擊聲一次又一次的震撼著我的心靈。如同父親的突然離去,如同慶生的突然離去。為什麼身邊的人總是一個個離我而去?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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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人都在爭分奪秒地追求一些或許他們根本不需要的東西。比如英語四級證書,或者其他各類證書。而我卻無動於衷。我常年累月地以這種姿態在校園內行走著,傾聽著這種有著節奏感的聲音。樂此不疲。
我的大學時光就在木屐撞擊地板的聲音中流走了。
第15節
15。
藍見我一言不發,只管看海。就問,怎麼了?
我說,沒什麼,只是突然有點傷感罷了。是了,你可喜歡在書店的工作?我轉化話題問藍。
馬馬虎虎。其實我在那裡是打短工而已,一個星期不定期上四天班。在學校還有些事要忙。
你原來還在讀書啊?我問。
嗯。大四了,明年七月就畢業了。藍說。
有何打算嗎?
還不確定。或許留在廣州,或許回老家。
老家哪裡?
重慶。
我想不到要問的,就沒再說話。藍也不說話。
良久,藍說,給你說個事兒。
我說,好啊。
藍說,就是關於我的那個男朋友的。他一個月前離開了我。
去了那裡?
藍神色茫然地說:北京來著。他今年剛唸完研究生課程,父母要他回北京工作。我問他可以不可以留下,他堅持要回去。我也就沒再勉強。那晚,我一個人跑去酒吧喝酒,這事你知道。翌日早上,他就乘坐上北京的班機走了,我沒有去送他。他走後,感覺孤獨難過卻找不到傾訴的人。
我說,曉得。
曉得什麼?藍問。
曉得你為什麼連續一個星期都來我住處坐兩個小時。
藍停了一下繼續往下說:和他認識了大約一年。那時,我在他所在公寓附近的便利店也是打短工。他每天都來買泡麵。每次他都對我默默微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