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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印度哲學”課程,又開“孔子哲學之研究”,既替釋迦說個明白,又替孔子說個明白,佛儒並舉,兩不偏廢。
正當梁漱溟的思想邁向豁然開朗之境,其父梁濟卻走向生命的末途。早在辛亥革命爆發時,梁濟就做好了殉清的打算,他既痛心於清朝的覆亡,更痛心於“風俗”和“正義”的墮落。他一度也想尋求精神的出路,兩次投書剛由歐洲歸國的梁啟超,五次踵門拜謁,求寫一副扇聯,均未得一字迴音,未獲一面之雅。其後,他從報紙上得知梁啟超為伶界大王——“小叫天”譚鑫培題寫刺繡“漁翁圖”,有“四海一人譚鑫培”的溢美之詞,不禁深感失望。1918年11月14日,離六十歲生日只差幾天,梁濟完成《敬告世人書》後,即自沉於北京積水潭,他期冀以自己的死產生震驚作用,讓譭棄傳統道德的世人捫心自咎,迷途知返。他在遺書中寫道:“其實非以清為本位,而以初年所學為本位。”他認為世局日益敗壞,竟至於不可收拾,乃是由於一班政客軍閥朝三暮四反側騎牆,不識信義為何物所致。梁濟的自殺早於王國維的自殺,他的死確實產生了轟動效應,報章連篇累牘地報道,國務總理不甘人後,也寫了還願匾。廢帝溥儀則乘機頒“詔”,賜諡褒獎。有哀感生敬者,當然也不乏批評蔑視者。梁濟自殺後,梁漱溟深感內疚,他回憶父親對他的多年教誨,反思自己的一貫忤逆,不禁深深自責。經此人倫慘變,梁漱溟閉關讀書,苦苦思索,兩年後,他宣佈棄佛歸儒。對此,他的說法是:“我不是個書生,是個實行的人。我轉向儒家,是因為佛家是出世的宗教,與人世間的需要不相合。其實我內心仍然持佛家精神,並沒有變……佛家也有派別。小乘過去被人稱為自了漢。大乘則要入世,但入而不入。入世是為了度眾生。度眾生就是人不能自私,自私是惑,惑就是有我……”可以這麼說,梁漱溟的道德勇氣源自佛家精神,而指導他實踐的則是儒家精神。以出世的態度做人,以入世的態度做事,他正是如此恭行的。
兩次婚姻生活
梁漱溟獨崇佛學期間,不僅茹素不婚,還發願要出家,直到父親自殺後,他才自咎不孝,放棄披剃的念頭。1921年,梁漱溟經友人伍伯庸作伐,與伍的小姨子黃靖賢結為夫婦。梁在相貌、年齡、學歷上都無計較,只要對方寬厚和平,趣味不俗,魄力出眾就行。黃氏識字不多,體格健壯,毫無羞怯之態,夜晚就睡,或側身向左而臥,或側身向右而臥,終夜睡姿不改變。黃氏為人木訥,性格乖僻,梁漱溟忙於治學,忙於社交,偶得閒暇,仍是老僧入定,陷於冥想而不能自拔。黃氏看不慣梁漱溟這副呆相,梁漱溟對黃氏則是能避則避,能讓則讓。黃氏曾指責梁漱溟有三大缺點:一是說他好反覆,每每初次點頭之事,又不同意,不如她遇事明快果決;二是說他器量狹小,似乎厚道又不真厚道,似乎大方又不真大方;三是說他心腸硬,對人缺少惻隱之情。夫妻相處十三年,一直貌合神離,同床異夢。1934年,黃氏病逝于山東鄒平,梁漱溟的悼亡詩居然毫無感傷色彩:
我和她結婚十多年,
我不認識她,
她也不認識我。
正因為我不認識她,
她不認識我,
使我可以多一些時間思索,
多一些時間工作。
現在她死了,
死了也好;
處在這樣的國家,這樣的社會,
她死了可以使我更多一些時間思索,
更多一些時間工作。黃氏說梁漱溟心腸硬,這似乎是最好的佐證。梁漱溟此時年屆不惑,已經勘破生死。鰥居十年後,梁漱溟方才續絃,與陳淑芬結縭。婚宴上,一向拘謹的梁漱溟居然老夫聊發少年狂,擺開功架,唱了一出《落馬湖》,令眾賓客捧腹大笑。陳淑芬是北京師範大學的畢業生,比梁漱溟小六歲,性情溫和,修養到家,她不僅使梁漱溟擁有安樂的後院,還使他冷峻孤傲的性格染上濃厚的暖色調,有了輕鬆愉快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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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家貴在踐行
梁漱溟從來都只認為自己是思想家,而不是學問家,他晚年接受美國學者艾愷的訪談,特意講到了這一點:“我不夠一個學問家,為什麼?因為講中國的老學問,梁漱溟手跡得從中國的文字學入手,可中國的文字學我完全沒有用功,所以中國學問我也很差,很缺少。再一面就是近代科學,我外文不行,所以外國學問也不行。從這兩方面說,我完全不夠一個學問家。我所見長的一面,就是好用思想;如果稱我是一個思想家,我倒不推辭,不謙讓。